第二十二章

　　下个月15号？我默默计算着时间。现在已经是月底，也就是说再过两周，他们必定会出现。到时候就是妈妈和他们的最后一战了，这一切的一切也可以结束了。

　　接下来的几天，余伟倒是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但我也知道不能掉以轻心，时刻观察着动向，尤其是晚上的时候。而上学放学还是由妈妈接送我们，经过上次的事情，妈妈也是再忙都要来接我们，就算她来不了，也会让同事过来接。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离15号的日子越来越近，我也是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到时候妈妈把他们人一抓，爸爸的仇也能报了，也终于不用再让余伟住在我家了。

　　这个周末，妈妈一大早就出门了，虽然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情报，但案子的调查还在继续，妈妈还是要忙着这样或那样的事情。临出门前，妈妈特意叮嘱过，让我和余伟不要乱跑，就在家里。此时我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余伟在我房间玩电脑，诗诗阿姨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当我正沉醉在电视上的时候，却看到余伟突然急匆匆地从我房间跑出来，手上握着手机，一脸急切地看着我道：「赵宇，我得回老家一趟。」

　　「你回老家干什么？我妈不是说让我们周末都不要出门吗？」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像装出来的，我疑惑地问道。

　　「不是，我爷爷邻居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我爷爷快不行了，我爸妈都在外地打工一时半会儿也回来不了，说让我回去看看！」

　　我一听余伟这话，这不是小事，连忙说道：「你先别慌，我先给我妈打个电话，看她怎么说吧。」

　　毕竟我还是要为余伟的安全考虑，于是便立刻给妈妈打去了电话。这个案子不是小案子，现在又抓了这么多人，余伟又为这个案子提供了重要的情报，他的名字可以说已经是在公安局挂了号的了。所以说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妈妈还真不好交代。电话里妈妈听我说完余伟要回老家的事，就让我们先在家等着，她马上回来。挂掉电话后，我告诉了余伟妈妈的话，于是他便跟我一起坐在沙发上等妈妈。

　　不一会儿，妈妈回来了。妈妈一回来便问道：「余伟，怎么回事？」

　　余伟向妈妈解释道：「我邻居说我爷爷快不行了，让我回去看看。我奶奶走得早，我爷爷一个人在老家，我爸妈又在外地打工，我只能先回去看看了。」

　　「你爷爷病得很严重吗？现在这个情况你也知道，案子马上就要接近关键部分了，这时候也要保证你的安全才行……」妈妈思考了下，问道。

　　余伟一脸的急切：「陈老师，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爷爷一个人在老家，我必须回去看看。」

　　妈妈想了想又问道：「你老家在哪，远吗？」

　　「不远，就在……」

　　余伟说的地方是我们市下面的一个县。

　　妈妈又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那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看看，要是你爷爷问题不严重的话就早去早回，行吗？」

　　余伟一听妈妈要跟他一起去，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那太好了陈老师，这样就不会有安全问题了！」

　　我在一旁听了妈妈的话，连忙插嘴道：「妈妈，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妈妈转过头来看着我道：「小宇，你去干什么？人家余伟是家里有急事必须去，再说了，又没有多久，可能现在去，晚上就回来了。」

　　「反正我也要去。」我不依不饶道。

　　我现在必须要时时刻刻监视着余伟的行为，尤其是不能让他有任何单独和妈妈在一起的机会。

　　余伟似乎是不知道我的想法，还以为我只是想跟去玩，便说道：「陈老师，就让赵宇一起吧，他在家万一忍不住出去玩呢，说不定又被抓了。」

　　妈妈听了余伟的话，觉得他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于是便点头了：「那好吧，我先进去换身衣服。」说完便起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有了妈妈的保护，余伟也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没有刚才那样急切了，这时候我俩一起等待着妈妈出来，然后出发。

　　过了不久，换好衣服的妈妈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我们道：「走吧。」给诗诗阿姨打过招呼之后，我们三人一起往门口走去。

　　妈妈换了一身便服，上身是一件白色紧身毛衣，外面搭了件薄款针织外套，看起来十分慵懒休闲。下面的一双长腿穿着一条蓝色牛仔裤，紧贴肌肤的牛仔裤将妈妈的一双长腿修饰得非常好。妈妈脚上踩了一双杏色的浅口平底鞋，性感的脚背裸露在外，一直到妈妈脚踝部分都是白皙的肌肤。

　　因为这毕竟是私事，所以妈妈并没有开车。我们按照余伟的指引，先买了动车票，这是最快也是最简便的方式了，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到他老家县城。

　　当我们检过票坐在候车大厅等待的时候，我能明显注意到候车大厅里的人有意无意投过来的目光。虽然妈妈今天的穿着打扮算不上性感，但妈妈绝美的外表加上一身干净的搭配，还是吸引来无数人的注目礼。偶有几个看起来是黄牛或是推销的人想过来和妈妈搭话，不过走到一半，和妈妈冷冷的眼神一对视，他们就打住了，灰溜溜转身就走。看来妈妈作为警察，长年累月下来保持的气势已经让她不怒自威了。

　　我们坐着动车到达了余伟老家县城，从火车站出来，妈妈又问余伟怎么走。最后跟着他的指引，我们又去了汽车站。

　　原以为这一趟路途应该不远，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费工夫。在余伟的指引下，一路上我们坐动车到了县城，又转汽车到了他老家镇上。到镇上之后又被余伟带着上了农村电三轮，最后电三轮将我们送到了余伟老家村口。

　　妈妈虽然没说什么，但我已经被搞得有些疲惫了。此时余伟带着我和妈妈一同在他们村路上走着，余伟表情也是有点着急，指着前面一栋房子说道：「陈老师不远了，就在前面。」

　　余伟急匆匆走在前面带路，我和妈妈在后面跟着他走着。一路上碰到不少大爷大妈跟他打招呼。

　　「这不是余伟吗，回来了？」

　　「哟余伟，有几个月没回来了长精神了啊？」

　　余伟礼貌地回应着这些人的招呼，而跟在他身后的我们，也收到了不少大爷大妈投过来的目光。毕竟像妈妈这样打扮得时尚靓丽的少妇，走在村里也是相当耀眼的。

　　终于，我们来到了余伟所指的一栋三层小楼，眼看快接近了，余伟便急匆匆地奔了过去，边跑边喊着：「爷爷！爷爷！」

　　等我和妈妈跟上余伟的步伐走近一看，却见一个老大爷正坐在院子里悠闲地喝茶，余伟立刻奔了过去。

　　「爷爷！你怎么样了？」

　　那老大爷看到余伟便喜笑颜开：「小伟回来了？」

　　难道眼前这个生龙活虎的老人就是余伟的爷爷？不是说他爷爷快不行了吗？我和妈妈站在院子门口疑惑地看着余伟和他爷爷，一开始我还以为余伟骗了我们，但我一看余伟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便更摸不着头脑了。

　　余伟问他爷爷道：「爷爷，怎么回事，张爷爷不是说你不行了吗，让我回来看看？」

　　他爷爷把茶杯往桌子上一顿，做出愤怒的样子道：「谁说我不行了？又是那老张头造的谣，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

　　余伟看看他爷爷，又看看我们，一脸尴尬的样子。

　　他爷爷又接着说话了：「不过小伟啊，你看你进了城读书，电话也不打一个回来，不想点办法，怎么把你叫得回来呢？这次叫你回来，其实是有事找你商量。咦，门口这位姑娘和这个小伙子是？」

　　余伟没有回答他爷爷的问题，而是催促道：「哎呀爷爷你有事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非得骗我回来干嘛，我现在在城里有事呢。」

　　「你能有什么事？我还不了解你？进城读书也没读出个名堂，这次让你回来就是商量这个事的。」

　　这可把余伟急坏了，连忙问道：「说吧爷爷，什么事，说完我还要回城里，我真忙着呢。」

　　只见他爷爷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道：「我也跟你爸商量了，看你进城读书，从初中读到高中也没读出个什么名堂，干脆就别读书了，这次回来安心把婚结了，媒婆都给你找好了明天就过来，到时候结了婚，就赶紧出去打工，多挣一两年钱才是真的。你看隔壁老张头的孙子跟你是同学，人家初中都没读，带着媳妇出去几年，过年回来开的都是奔驰……」

　　我一听他爷爷说的这话，顿时目瞪口呆，余伟也是大吃一惊，连忙打断他爷爷道：「等等，爷爷，你等等。什么？结婚？我才多大啊？」

　　「你多大，虚岁算起来明年你就十八了，你以为你还小？村里你这么大的，有谁还没讨到媳妇？别说了小伟，今天也别回去了，安心住一晚，明天媒婆过来，让他给你物色物色……」

　　我和妈妈看着眼前滑稽的一幕，差点笑出了声。然而下一秒我却笑不出来了，只见余伟满脸通红，看了看他爷爷又看了看我们，突然冲上来一把拉过妈妈的手臂，妈妈没反应过来，踉踉跄跄地跟着他站到了他爷爷面前。

　　只见余伟拉着妈妈对他爷爷说道：「爷爷，谁说我没媳妇了，这、这就是我媳妇！」

　　妈妈一听余伟这话，眼睛顿时瞪大了，正要发作，余伟却暗暗给妈妈使眼神，最后妈妈碍于在老人家面前，也没有发作。

　　余伟爷爷一听这话，打量了下妈妈，问余伟道：「你哪里找的这么标致的小姑娘？也不打个电话回来说说？」

　　妈妈虽然三十多岁了，但本来长得就年轻，身材又好，再加上稍微打扮一下，以他爷爷的眼光来看，说是小姑娘也不为过。

　　余伟接着说道：「我这不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吗，所以爷爷也别给我找什么媳妇了，我还有事呢今天得回去。」

　　他爷爷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再怎么也要住一晚再走。再说了，我还没问你媳妇名字呢。」

　　他爷爷后半句是对妈妈说的，此时的妈妈满脸通红，但余伟一直在旁边给妈妈使眼色，于是妈妈答道：「我……我叫陈月玲。」

　　「哦，这样啊，进屋说进屋说。」

　　他爷爷起身往屋里走去，妈妈在后面愤怒地看着余伟，而余伟则是一脸陪笑，拉着妈妈进了屋，我也跟着进去了。

　　「这一路回来累不累，我去给你们拿点茶叶。」

　　余伟的爷爷指了指沙发示意我们先坐，转身就进了屋。余伟很自然地拉着妈妈坐到沙发上，不过妈妈还是一脸想生气但又没有发作的样子，于是我也凑到妈妈身边坐下。

　　「赶紧给你爷爷说走了，回去我再跟你算账。」妈妈凑到余伟耳边沉声说道。

　　然而我听着妈妈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总感觉妈妈的语气没有以前的威严了。余伟正要说什么，他爷爷已经拿着茶叶出来了。

　　「哎呀小伟，你不早说，你早说不就对了嘛，带了这么个水灵的姑娘回来，我活了七十多，你总算给我长脸了……」余伟的爷爷一边说，一边拿出杯子摆在我们面前往里面放茶叶。

　　妈妈出于修养，本能地说道：「我自己来吧。」

　　「别，还是我来吧，可不能亏待你了。」他爷爷继续给我们倒茶，看样子他是真信了妈妈是余伟的媳妇了。

　　我这样子坐在这边感觉十分地尴尬，而妈妈也是低着头，双手无处安放，干脆捧起茶杯喝了一口。

　　「你们先坐着，我出去买点菜买点肉给你们做饭。」他爷爷给我们倒上茶，转身就往外面走。

　　等他爷爷出了门，屋子里沉默了几秒钟，妈妈冷冷地看着余伟道：「余伟，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爷爷说？没大没小的。」

　　余伟一脸陪笑道：「陈老师我错了，不过我也没办法啊，我不这么说我就要被我爷爷留下来娶媳妇了，到时候肯定是回不去了。」

　　妈妈看着余伟，生着闷气，余伟继续补充道：「没事陈老师，就装一下嘛，你也没什么损失，到时候回去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

　　余伟一边说着，手一边悄咪咪地搭在了妈妈腿上，妈妈连忙一巴掌拍过去：「离我远点！」

　　余伟连忙收回了手，屁股也往外挪了挪。于是屋子里再次陷入了鸦雀无声的状态。

　　电视上播着戏曲频道，我根本看不懂，我相信妈妈也看不懂，不过妈妈一直盯着电视不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最终我还是开口向妈妈提议道：「妈妈，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也是憋了一肚子气，余伟当着我的面说妈妈是他媳妇，这让我的脸往哪儿放。

　　妈妈也觉得留在这里没什么必要，果断地站起身：「走。」

　　然而就在这时，余伟他爷爷却已经回来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边进门边笑眯眯地说：「菜买回来了，小伟他媳妇，这都是咱农村土生土长的，你在城里可吃不到……」

　　看着他爷爷这副样子，妈妈只好又坐下了。余伟连忙小声说道：「陈老师，要不今晚就留下来吧，明天一早回去……」

　　妈妈气得根本不想跟余伟说话，默默拿出手机看起来。

　　农村空气好，再加上天还没黑，他爷爷将餐桌搭在了院子里，招呼我们出去吃饭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是烧好一桌子菜了。既然都这样，妈妈也没办法，于是只好什么也不说，我们几人默默上桌子吃饭了。

　　妈妈心情不好，吃饭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他爷爷还以为妈妈是腼腆，还夸余伟眼光好。他爷爷说的这话让余伟脸上火辣辣的，余伟知道越是这么下去，估计回去的时候就越要吃妈妈的苦头，于是他便随意敷衍了过去。

　　当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院子外边有三三两两端着饭碗边吃饭边散步的老太太老大爷，看向这边，招呼道：「老余，你孙子带着媳妇回来啦？」

　　「哈哈哈，是啊。」他爷爷回应道。

　　我这才知道，他爷爷出去买菜这一圈回来，全村人几乎都知道余伟带着媳妇回来了。再加上现在妈妈又一同跟着在院子里吃饭，便更坐实了妈妈的这个身份。此时的妈妈满脸通红，埋头吃着饭，又不好在老人面前发作，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不过还好路过的人不多，这样的尴尬持续了一阵便也过去了。吃过饭后，余伟争着去洗碗，他爷爷让他一边去陪媳妇看电视，最后还是我们三人坐在屋子里的沙发上面面相觑。

　　农村的夜晚相比城里没有这么多的灯红酒绿，天一黑，周围便立刻鸦雀无声了。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 9点，余伟找到他爷爷，道：「爷爷，把二楼房间钥匙给我吧，不然今晚睡哪。」

　　他爷爷从里屋摸出两把钥匙交给余伟：「拿去，里面床单被套都是新的，没人睡过。」

　　余伟拿着这两把钥匙看了看，道：「怎么才两把，不够啊？」

　　他爷爷一听这话，反问道：「怎么不够，你和你媳妇睡一屋，你同学睡一屋，不正好吗？」

　　完了，我心中立刻大叫不好，这怎么行，让妈妈和余伟同处一室，不知道余伟这家伙能干出什么事来。然而我看了看妈妈，妈妈现在根本不好说什么，只坐在那边板着个脸，看都不往这边看。

　　余伟听他爷爷这么说，突然反应过来：「说得也是，说得也是，那我们先去睡了。」

　　最后余伟带着我和妈妈上了楼，趁他爷爷不在，我连忙拉过妈妈，道：「妈妈，你不会真要跟余伟睡一屋吧？」

　　余伟站在一旁看着我们，妈妈看了看他，说道：「怎么可能，你跟余伟睡，我自己睡一个屋。」

　　听妈妈这么说，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是落了地，然而我看到余伟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失落，果然他没安好心。

　　就在余伟正准备打开两间房间门的时候，他爷爷又上了楼，说道：「对了，这屋子里电闸没开，我来开……」

　　他爷爷开了两间房门，又指挥道：「这间房间有厕所，小伟你们睡这边吧，让你同学睡那边……」

　　他爷爷站在面前，我和妈妈都没办法，于是余伟生怕妈妈跑了一般，连忙拉着妈妈进了屋：「知道了爷爷。」

　　最后，在他爷爷的监督下，我看着妈妈和余伟进了屋，而我也只好进他们隔壁房间了。

　　房间里的东西很新，确实是没人住过。不过这房子的隔音不怎么好，我躺在床上玩了半个小时手机，突然，从墙壁那边清晰地传来了妈妈和余伟的声音。

　　「哎呀，陈老师，就将就一下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叫小宇过来，我一个人去隔壁睡。」

　　「别，说不定赵宇已经睡着了呢，还是别去打扰他了吧，要不陈老师，我打地铺？放心好了，我不会做什么的。」

　　我的耳朵贴紧了墙壁，听着另一头的声音。妈妈叹了口气，道：「那你先站到墙壁那边去不准看，我要脱衣服睡觉了。」

　　「唉陈老师这有什么，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

　　「你想挨打了是吧余伟？」妈妈冷冷地道。

　　余伟连忙说道：「好好好陈老师，我这就站过去，开个玩笑嘛。」

　　听着这样的对话，我心如刀绞。才刚开始就这样了，这漫长的一夜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我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到了隔壁门口，惊喜地发现门上还没有装猫眼，我刚好能透过这个孔看到房间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