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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燕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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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紫气氤氲

第七章 紫气氤氲

  那影子猛地跃起,坐在棺盖上。

 

  “贫道法术低微,只可还魂片刻。”徐君房道:“敢问王枢密使,有何未竟之意?”

 

  帐内传来一阵鬼啼般的嘶吼声,却分明是王守澄的声音,“苏……沙……十万贯……康谦……五万贯……窦乂,三万贯……李宏,两万贯……印信俱在……卧房梁上……”

 

  仇士良听懂了,这家伙搂的钱不少啊!死了还惦记着要账!

 

  周围那堆义子义孙这会儿再没有半点怀疑,自家老祖宗这些隐秘账目连他们都不知道,若不是两位仙师引来魂魄,再无旁人知晓,可就便宜那些商贾了。

 

  鬼魂的声音越来越低,徐君房忙道:“王枢密使且住!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敢问王枢密使,行凶者何人!”

 

  “杀我者……”那鬼影用恶鬼般的声音道:“三首六臂……持刀矢者……执拂尘者……持木鱼者……”

 

  一名净土宗的小沙弥惊呼道:“木鱼?是和——”

 

  旁边的僧人赶紧捂住他的嘴巴,但已经迟了,坐在棺盖上的人影闻声突然跃起,扯住纱帐一撕,薄薄的白纱应手而裂,露出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孔。

 

  鬼魂的真容突兀地显露在众人面前,众人险些活活吓死,在场的无论宦官、亲王、僧人、道士,都看得真真的!那人四方脸,卧蚕眉,肤色又灰又白,毫无生气,果然是王守澄本尸!

 

  徐君房大惊失色,他怀抱着水晶球,疾步上前,骈指点在那具僵尸眉心,厉喝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退!”

 

  那具尸体张开口,发出尖利的鬼啸,上身挣扎着,一点一点从帐内钻出。

 

  王守澄的义子义孙齐齐尿了裤子,连仇士良都觉得裆里发湿,握着袖中的拂尘,犹豫着要不要拔腿先跑。说实在的,在场这么多人里头,就自己跟老王结怨最深。换成自己是王守澄,不弄死自己,都对不起诈的这回尸!

 

  徐君房连声喝道:“退!退!退!”

 

  王守澄脑门顶住他的手指,拼命挣扎着想要钻出来。但徐仙师的手指仿佛有千钧之重,无论那僵尸怎么挣动,都被他牢牢按住。忽然那僵尸双手伸到胸前,上下一分,将自己的胸腔整个撕开,一颗心臓顿时蹦了出来!

 

  在场的僧俗发出一片尖叫,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争先恐后地往殿外奔去。李成美心再大,这会儿也扛不住了,怪叫着往外扑去。

 

  就在这时,一股带着冰渣的狂风卷过,殿内的烛火、灯笼齐齐熄灭。

 

  只听身后一声暴喝,“退啊!噗!”

 

  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光芒亮起,将四周映得通明。

 

  半晌,众人回过神来,有胆大的往殿中看去,只见那位徐仙师双手捧着水晶球,屹立在殿中,羽衣上淋淋漓漓满是鲜血。那道白纱帐只剩下些许残片,也已经变得千创百孔。

 

  王守澄的鬼魂已经消失无踪,那口棺材重新盖上,恢复原状,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位别号鸿都客的临邛道士仍留在原地,食中二指并紧,竖在胸前。那名随徐仙师一同来的秦国内侍跪坐在他身后,仍是一脸刚吃到狗屎的表情,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

 

  仇士良定了定神,大步走到那名小沙弥面前,“啪”地给他一记耳光。

 

  “娘的!差点儿被你害死!”仇士良手都在哆嗦,尖声道:“来人!把这小秃驴的舌头给我割了!”

 

  小沙弥捂着脸,吓得连哭都不敢哭。几名净土宗僧人慌了手脚,赶紧上来劝说,但仇公公正在气头上,哪儿是那么好说话的?

 

  殿内传来几声低咳,“仇公公……”

 

  仇士良丢下小沙弥,三步并作两步掠进殿内,讨好地说道:“徐仙师有何吩咐?”

 

  “不敢。”徐君房有气无力地说道:“只求公公给贫道一分薄面,饶了他这一遭吧。”

 

  “哎呦!徐仙师这菩萨心肠……啊不!仁义心肠,连和尚都救。”

 

  徐君房咳嗽了几声,“这是贫道命中有此一劫,怨不得旁人。”

 

  仇士良竖起大拇指,“仙师仁德!大气!”然后转过身,指着那帮和尚道:“你们瞧瞧!你们瞧瞧!这道门的大仙师,何等气度!何等胸怀!”

 

  他一叠声地吩咐道:“来人啊,快扶仙师下去歇歇!还有这位袁仙师,这位秦国来的同仁……哟!这是个什么东西!”

 

  说话间,那名内侍怀里伸出个毛绒绒的雪白狗头,把仇士良吓了一跳。

 

  徐君房淡淡道:“这是贫道豢养的灵兽。”

 

  “哎呦!真是灵气十足!来人啊,给仙师的灵兽喂些……喂些……敢问徐仙师,贵灵兽吃啥?”

 

  “不必让贵属忙碌了,此间事了,贫道这便告退。”

 

  “这可怎么说的?仙师一番辛苦,险些把命都搭上,就这么走了,这要是传出去,咱家也太不会做人了。”

 

  仇士良口中说着,心里十二分的担心,万一王守澄那死鬼再回来,周围无人可制,满宫乱蹿可怎么得了?

 

  徐君房道:“不瞒仇公公,那顶阴阳帐是徐某用心血百炼而成,如今法宝被毁,徐某受其牵连,须得回去静修。”

 

  仇士良不敢再阻拦,跟在徐君房屁股后面小心道:“徐仙师,那鬼魂不会回来了吧?”

 

  “那魂魄方才被人声惊扰,虽然贫道喷出一口三味真血,勉强遣散,但也许会有些许残留。”

 

  仇士良打了个突,“残留的意思是……”

 

  徐君房郑重说道:“此处冲撞过恶鬼,多半会化为凶地,一年半载最好不要靠近。”

 

  话音刚落,便有人叫道:“蚂蚁!好多蚂蚁!”

 

  “蜈蚣!还有蝎子!”

 

  四面八方传来细微的“沙沙”声,仿佛无数虫豸正往停灵的佛堂涌来。

 

  徐君房淡淡道:“此为怨魂所化,切莫碰触到,小心避开便是。”

 

  众人立马躲得远远的,恨不得赶紧挖条沟,逃离这处凶地。

 

  徐君房掐指一算,“王枢密使怨气未解,棺木不宜久留,否则怨气所聚,必成妖邪。”

 

  仇士良跳脚道:“还不赶紧烧了!”

 

  “不必。”徐君房道:“把棺盖钉死,暂且移出来便是。”

 

  仇士良这会儿对他言听计从,立马对王守澄的义子义孙道:“去!把你们爹的棺材钉死!扔得远远的!”

 

  “殿下。”徐君房向李成美稽首施礼,“贫道元气有损,须得回去静修。还请殿下代劳,将此间之事回禀圣上。”

 

  “啊?行!我这就去见皇叔!”

 

  徐仙师颇为大度地向一众僧人行礼,随后与袁仙师一道,飘然而去。大袖轻摆,没有带走一丝香火,只在禁宫中留下一段让人谈之色变的神鬼传说。

 

  王守澄的义子义孙苦着脸去移棺材。一名心腹凑到仇士良耳边,低声说道:“藩镇、内侍、佛门。”

 

  仇士良冷着脸道:“咱家心里有数。去!叫从广去长乐坊,把王枢密使的宅院封了!将印信找出来,送到王爷府上。”

 

  “是!”

 

  “还有!”仇士良低声道:“让从源去东内苑,坐镇左神策军。让从渭去西内苑,盯住右神策军!”

 

  与大多数宦官不同,仇士良有五个亲生儿子,其中四个都是宦官,而且都在内侍省担任要职,父子联手,在宫中势力极大。王守澄死后留下的空缺不少人都盯着,但无论从哪个角度说,仇氏诸子上位的可能性都极大。这也是为什么宫内都怀疑是仇士良暗中干掉了王守澄。

 

  徐袁两位仙师联手引来王守澄的魂魄,揭开真凶的秘密,给了仇士良一个自证清白的绝佳机会——藩镇、宦官、佛门合谋,能干出这种事的,除了田令孜那老狗还能是谁?他亲兄弟如今还当着节度使呢!难怪田老狗在王爷面前拼命咬自己,简直是无耻!

 

  仇士良想着又低声吩咐道:“让亢宗备一份重礼,明日一早便去驿馆,拜访徐仙师。”

 

  仇亢宗是仇士良唯一传宗接代的儿子,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光禄大夫,南安县公,他去拜会徐仙师,比起几位兄弟更合适。

 

  等手下离开之后,仇士良咬紧牙关,狞声道:“田令孜!这回咱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    ◇

 

  宣平坊,舞阳侯府。

 

  程宗扬拿着一块毛巾仔细端详。

 

  没错,的确是毛巾,绒圈又绵又密,色泽雪白,与工业生产的相差无几。但仔细看时,会发现绒圈大小略有差异,显然是手工制品。

 

  程宗扬拍板道:“就按这个标准,先做一百套的。另外再要一百套尺寸大一点的,六尺长,五尺宽。”

 

  兰姑失笑道:“那也太大了,紫姑娘洗浴时哪里用得了?”

 

  “小的是洗浴的毛巾,大的是浴巾,要把整个人包住那种。”

 

  兰姑笑道:“紫姑娘好福气。奴婢知道了。”

 

  程宗扬放下毛巾,拿起一页纸,“这里有一份名单,你有空看看。”

 

  兰姑汗颜道:“奴婢又不识字。”

 

  “我来!我来!”祁远连忙接过去。

 

  程宗扬打趣道:“行啊老四,这么殷勤?你识字吗?”

 

  “学嘛。一天识几个,要不了一年就够使了。咦,怎么还有人叫叉儿呢?豆叉?”

 

  程宗扬赶紧拿过来看了一眼,“窦乂!什么豆叉儿?”

 

  “我说呢,”祁远讪讪道:“谁家爹妈起名也不能这么凑合吧。”

 

  程宗扬笑着把名单还给他。被老贾堵到屋里出不去,自己总算能腾出手来,处理商会的事务。

 

  自己在长安商业布局的核心,毫无疑问是水香楼。在他的构思中,水香楼将作为时尚的引领者,奢侈品交易的中心,成为长安城标志性的存在。

 

  根据他这些天的观察,唐国的富甲天下不是虚言,尤其是拥有二百万人口的长安城,绝对是整个唐国,乃至六朝首屈一指的超级都市。长安城中权贵云集,富商无数,仅在长安生活的胡商,就不下二十万人。东西二市每天的交易额,更是天文数字。

 

  为此贾文和整理出一份超过百人的名单,涵盖了长安城最富有的一批人。里面有亲王、公主、官员、定居长安的藩镇节度、宦官、富商、胡人,还有一些寺庵的主持,道观的观主。

 

  程宗扬对兰姑道:“从里面挑一些作为第一批VIP客户。按照建康和临安的模式,制作一批金卡,带上样品,逐一送上门去。”

 

  兰姑道:“那些丝衣都被太真公主拿光了,剩下几件怕是不够。”

 

  “没事儿,我跟杨妞儿说了,水香楼的生意算她一半。你找她商量名单,顺便把样品准备好,然后把高力士借过来,让他陪你一起登门拜访。”

 

  兰姑初来乍到,贸然登门,多半会吃闭门羹。有高力士陪着就不一样了,长安城谁敢不给太真公主面子?

 

  “至于后面的经营,一定要控制好节奏,有张有弛,不能虎头蛇尾,更不能做一锤子买卖。”程宗扬道:“每月月初上一批新品,邀请客户到场试用。中间可以安排一些专场发布会,选好主题,比如珠宝、器皿、字画——对了,把毛延寿叫来,给这些贵人提供定制的绘画服务。比如她们穿上新衣的肖像画,游春踏青的丽人图什么的。”

 

  自己来的时代,人人爱自拍,尤其是女人,自拍对她们来说那是实打实的刚需。可见六朝的女性不是没这个需求,而是没这个条件。毛延寿帝师的职业虽然很有前途,但天子毕竟还小。把他叫来应应急,顺便打出名声。长远计议,将来可以给赵氏姊妹再添个画院,舞乐音美凑到一块……

 

  “这些专场跟新品展示会错开,设定成每旬一次,让那些贵客养成习惯,每隔十天便到水香楼品评新品,进行交际。会所的服务一定要到位,给每位客户都建立档案,逢年过节,寿筵喜事,你们主动上门,该捧场捧场,能提供服务就提供服务。前两年不用考虑挣钱的事,先把水香楼的名声打响。”

 

  程宗扬越说越流畅,“水香楼的日常业务,主打美容和保养。这方面瑶池宗倒是挺擅长的,但没有形成体系,更没有引入商业化。我们要做的就是推出专业保养,给客户提供从头到脚的美容护肤服务,保证她们做完之后容光焕发,效果立马可见。”

 

  兰姑连连点头,唐国与其他五朝不同,女子抛头露面的机会很多,出色的仪容可是需要巨大的财力投入。

 

  “将来市场下沉,可以把青楼也纳入进来。这个客户群体有多大?光长安城差不多就有七八万青楼女子,消费能力虽然不会VIP贵宾,但需求更强烈。”

 

  兰姑笑道:“那可要另打个招牌了。”

 

  “对!一定要区别开。”程宗扬摸着下巴道:“最好把水香楼改个名,毕竟是接待女客的。”

 

  兰姑笑道:“我早就想说了,挂着水香楼的牌子,我总想着原来的青楼。主子看,改个什么名字才好?”

 

  提到起名,程宗扬就头大,好在眼下正好有个甩锅对象。

 

  “找太真公主!杨妞儿整天闲的四处找事,给她找点事做!”

 

  兰姑笑道:“那成,我明天就去拜见公主。”

 

  “还有,”程宗扬道:“从你的姑娘里挑些人,在水香楼建一支模特队。”

 

  “模特?”兰姑下意识地问道。

 

  “让你手下的女孩穿上新衣,展示给客人看。就是作为人模,展示出衣物饰品的特点。”程宗扬胡诌了一句,然后道:“女孩的长相不用太苛求,但身材要好,一定要培养好仪态举止,要不然再好的衣服穿上也显得土气。”

 

  兰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之前跟会之商量过,让在临安的游婵她们组织几支表演的队伍,进行各种歌舞、杂耍之类表演。现在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到时候这些队伍会安排好行程,从临安出发,沿途在舞都的游冶台、洛都的会所、长安的水香楼、建康的临江楼、还有江州、筠州等地巡回表演。”

 

  祁远道:“跟商队一起?”

 

  “对。这些表演队伍的人员不用太多,十到二十人就可以,重点是表演的新鲜感,每一支都要有自己的特色,歌舞、书话、高跷、踏绳……”

 

  说到踏绳时,程宗扬恍惚了一下,想起那个少妇踏索而行的风姿。

 

  他收回思绪,继续说道:“这些队伍在每个地点停留二十天,参与三场展示会,然后下支队伍到达,更换节目。平时你们也可以与教坊联系,聘请她们做些表演。”

 

  祁远摸着下巴道:“说得我都想跟着游历一遍了。”

 

  程宗扬笑道:“只要兰姑愿意,我是没意见啊。”

 

  兰姑也笑了起来,“大老爷儿们既然有这心思,小女子哪里敢有意见?”

 

  祁远拍板道:“等从天竺回来,我就走一趟!”说着他对兰姑道:“咱们两口子一起啊。”

 

  兰姑啐了他一口,眉眼间却满是笑意。

 

  “程头儿,听说天竺那边舞乐也不错,要不要我顺路带些回来。”

 

  程宗扬想了想,“能带就带吧,把人救出来,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天竺那边真有那么惨?”

 

  “比你想像得还惨。”程宗扬呼了口气,“海路的事,打听清楚。”

 

  “成!我明天就约昭南那边的人,尽快定下来。”

 

  程宗扬与祁远、兰姑两人商议许久,除了水香楼的经营之外,还包括如何设置钱庄,如何与作为同业的波斯邸、长安城各大寺庙的质库和无尽藏合作或者竞争——当然,自己与杨妞儿的合营生意仅限于水香楼,钱庄要敢让她插一脚,非被她搬空不可。

 

  祁远跟兰姑拉着手离开,程宗扬晃了晃脖子,叹息道:“太快了啊。”

 

  “什么太快了?”

 

  “商会发展太快了,人不够使,老四都快被我切成四块用了……”程宗扬说着扭过头,“你不是在练功吗?”

 

  “已经练完了啊。”

 

  “这才多久?”程宗扬看眼桌上的莲花滴漏,“还不到两个时辰,哪儿那么快的?赶紧再练一会儿。”

 

  小紫坐在书桌上,两条小腿一晃一晃,“要不要人家也提升到六级?”

 

  “开什么玩笑?”程宗扬道:“你才四级的修为,还能越两级的?”

 

  “人家可以先升到五级,然后用瑶池宗的秘法,提升到六级哦。”

 

  “想什么好事呢?我还指望你升到九级,罩我一辈子,结果你跟我说,你升到六级就不玩了?”程宗扬沉下脸道:“你要敢这么玩,我立马跟你离婚!”

 

  “六级哦。”

 

  “六级有什么好骄傲的?我也六级啊!”程宗扬道:“别以为我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你平时不听话我就忍了,嘲讽我智商低,我也胸怀宽广地不跟你个丫头片子一般见识,但这事儿绝对不行!敢胡来我就坚决跟你离!这日子不过了!拆伙!分家!”

 

  “大笨瓜。”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跟你杠到底!”

 

  “那我升五级好了。”

 

  “逗我呢?”程宗扬狐疑地说道:“你才四级多久,就能升五级?五级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小紫笑盈盈道:“墨枫林魂魄不全,正好被我用了。”

 

  程宗扬眉头几乎打成结。墨枫林虽然修为大损,但毕竟是六级修为,理论上说,小紫收走了他的死气和魂魄,晋升五级足够用了。问题是自己有生死根,死丫头有什么?万一出了岔子,自己哭都没地哭去。

 

  还有黎锦香提到的那句南荒巫术,虽然自己从来没问过,但猜也能猜出来几分。死丫头始终不让自己碰,又在内宅留了那么多女人,说不定还有一点补偿的心思……

 

  “别胡搞。”程宗扬道:“等老头来,让他给你把把关。”

 

  “呶。”小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等不了啦。”

 

  程宗扬仔细看着她的双眼,只见她双眸紫气大盛,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干!”程宗扬大骂一声。

 

  “安啦。”小紫道:“人家晋级很快的,最多十二个时辰就可以。”

 

  程宗扬为之气结,死丫头先斩后奏,这会儿已经是箭在弦上。如果不尝试晋级,只怕立马就会遭到反噬。

 

  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使有风险,也只能硬着头皮扛过去。

 

  程宗扬黑着脸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去闭关,我给你护法!”

 

  “不行,我要去渭水。”

 

  “开什么玩笑!”程宗扬拍案道:“这么大的事,你还要跑出去?”

 

  “大笨瓜,我需要闭关十二个时辰,中间不能被打扰,只有去渭水了。”

 

  程宗扬明白过来,死丫头是要在水下闭关。这也只有她做到了,而且从安全角度讲,在水底闭关,确实比其他地方风险更小。自己的住处还有可能被袭击,而在没有潜水设备的六朝,死丫头往水下一潜,就是无敌的存在。

 

  “让惊理跟你一起去。”程宗扬压低声音,“你下水之后就游得远远的,最好游到灞水去。记住,潜深一点。”

 

  “知道了,大笨瓜。”小紫亲了他一口,笑道:“你可要乖乖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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