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影乱莺声碎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是燕姐先打破了尴尬的沉寂，故作沉稳却有些怯怯的问道。

　　“今天下午……放假，我……”我开口才反应过来内裤还被自己高高的举在嘴边，赶忙把双手连同内裤都背在身后，挤出一丝笑容：“我在屋里睡着了，什么都没看见！真的！”燕姐听我故作此地无银状，心中怕只是暗恨。只见她红红的脸上挂着一副奇怪的表情，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双手抓着衣角不停揉搡，继而下定决心般跺了跺脚，侧抬着头斜睨了我一眼，便咬着唇向我走来。

　　“燕姐，你要干什么？”我看着她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本就怀揣玉兔的心里更是不停打鼓：“啊……你别过来！”

　　“让你偷看，我让你偷看！”我说话的工夫，燕姐早就到了我的身边，一边故作严厉的斥责一边伸出手呵我的痒。我把双臂夹紧在身侧，笑着躲闪着后退，却被燕姐顺势抢走了手里抓着的内裤。

　　“哎呀，燕姐，你快还给我！”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我一下子害羞到极点，不迭声的讨还。可是燕姐本就比我高出一截，这会又把身体后仰、手举得高高，我怎么也够不到。

　　“咦？”燕姐不知道怎么，突然放低了身子，我一把抢回自己的内裤，却听见燕姐的惊讶：“你这死孩子在屋里偷偷的看什么呢？”我顺着燕姐的眼光向身后的写字台看去，只见刚才睡觉压着的那本漫画依然摊在桌上，清晰无比的男性下体昂然纸上，那一滩口水的印记似干非干，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用舌头舔了几口。

　　“不是我不是我……”我看着燕姐不怀好意的笑容，赶紧摇头摆手的否认，却又想起屋里只有我一个人：“不，不，是我是我，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我……想……什……么……样……子……啦？”燕姐拉着长声说话，一副发现天大秘密的得意表情：“死孩子偷偷看这种书，看我回头不告诉三姨去！”

　　“你敢！”我回过头胡乱的合上书本，移身掩在身后，心里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扬声高喊：“你要是告诉我妈，我就把今天你和那小子的事告诉你妈！”

　　“哎呀！你这么大声喊什么？看我不收拾你！”燕姐像是被我戳到了命门，身子一个激灵、把眼光转向门口。长吁了一口气，便回身向我扑过来。

　　我尖叫着闪身，却没有躲开燕姐的攻势，只好笑着拼命抵抗。战火很快烧遍了全屋，漫画掉在地上、内裤飘落无踪、凳子翻倒在地……最终，两个一身大汗的女孩臂股相叠的倒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哎呀，好痛啊！我也掐你，哼！”我大叫一声，一边说话一边还了燕姐一招。

　　“嘻嘻……”燕姐不叫反笑，眯着眼看着我：“你这死孩子就知道不学好，正经的东西又不懂了，笨死！你这也叫掐人？”

　　“怎么啦？怎么啦？”我不服气的仰着头对燕姐撅嘴：“我掐你，你不疼？再说，掐人怎么成了正经的东西啦？”

　　“呵呵，要不怎么说你笨死呢？”燕姐轻轻一笑，把我散落在眉间的头发拾起一绺别在耳后：“你这个年纪，正是该给心里的男孩分类的时候吧？这掐人可不就是分类的方法！”

　　“哦？这怎么说？”我好奇地问。

　　“正是青春好时节！你这么漂亮，喜欢你的男孩肯定不少。你看那种漫画，还敢说自己春心未动么？要是有感觉好的男生，就要先占下，别等失去了再后悔呢！”

　　“燕姐你讨厌，人家哪有……那什么？”我红着脸否认，却又好奇的想知道答案，于是小声问道：“可是，占下和掐人有什么关系？”

　　“嘻嘻，还不承认？”燕姐笑着刮刮我的鼻子，在我出声反驳之前继续说：“碰到讨厌的男孩，就要用指尖和指甲夹住小小的一点皮肉，用力向外提着扭。掐完了保证他的身上会留下一块青紫，让他再接近你时，都要考虑再三。”

　　“而遇到普通朋友般的打闹呢，就把两指屈回来，用第二个指节拉住一大片皮肉轻轻地扭一下，在扭的同时就把手指渐渐的放松。这样他会痛，但是身上不会留下痕迹。男孩对着漂亮女孩都有些贱格，这样痛却无痕的方法，保证他们惦念不已，会主动再找你玩。至于碰到你喜欢的……”我瞪大了眼，静静的等着下文，谁知燕姐却只是微笑，再不开口了。一阵无言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燕姐，我要是碰到喜欢的了呢？”

　　“哦？碰到啦？你喜欢哪一个啊？”燕姐坏笑着问我。

　　“哎呀！燕姐你坏死了！哪有喜欢的？就是想知道你说的那个事情！讨厌，又被你骗了！”我情知上当，只好暗自郁闷。但又不甘心就这么败给燕姐，于是低声嘟囔了一句：“反正我比你眼光要好，绝不会喜欢你那家伙的那种！”

　　“切……你这小鬼头知道什么？”燕姐听了不怒反喜，笑着追问：“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喜欢他。”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行动迟缓、头脑僵化、视力下降、装腔作势、大胃无敌！这样的男人，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他呢？”我连珠炮似的说出心里埋藏已久的想法，感觉很是畅快：“燕姐啊，你知不知道，他根本配不上你，我为你不值呢！”

　　“小琪，你一共见过文几次？”燕姐听了我对文的评价，明显有些发愣，但片刻之后，眼里又充满了掩不住的笑意：“怎么感觉你和他天天在一起？”

　　“哪有？算上今天，一共就见了两次！但认人一次就够了。”我理直气壮。

　　燕姐听我说起今天，漂亮的脸蛋一下子又涨红了，嗫喏着半响才说道：“今天的事，今天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谁说今天啦？”感觉到燕姐会错了意，我也感觉火热的红霞爬上脸颊，于是赶忙打断她：“我说的是他第一次来家里吃饭的时候！”

　　“第一次？吃饭？”燕姐定定的看着我，像是在细细的回想，突然恍然大悟般点了下自己的额头：“我记起来了，三年前的事情啦！他做什么那么招你恨？我都忘记了，呵呵……”

　　“忘记了，你居然也忘记了！”我愤愤不平的一下子坐了起来，一下子打开了记忆的闸门：“那家伙一进门就碰倒了我刚从学校得的奖杯，喊他小心一点，谁知道他一脚就踏了上去，于是奖杯不但被摔破了，还被踩瘪了，此之谓行动迟缓；我死死的瞪着他，他却只顾着一个劲的向你道歉，连大姨和大姨夫笑他他都不知道，此之谓头脑僵化；吃饭前围坐一桌，还伸手摸摸我的头，叫我小弟弟，气得我打他的手，此之谓视力下降；明明是个男人，却小口慢咽，明明没吃饱，却假作酒饭足矣，明明大姨的菜盐放多了，却连声夸口，此之谓装腔作势；我看他不好意思，于是故意给他多填了饭，还用力压的实实的，他居然吃的一粒米都不剩，此之谓大胃无敌！哪点说错了？哈哈……”本来我开始说的时候，心里满是怒气，可是一想到他就着像咸菜似的芹菜，拼命吃下一大碗米饭的囧样，忍不住大笑起来。身边躺着的燕姐看我的模样，也是忍俊不禁。

　　“呵呵，你个死丫头！你知道吗？那天整整半天加一晚，文连水都没敢喝，生怕肚子涨，差点没渴死。我还怪他没德行，原来都是你干的！”

　　“怪我啊？谁让他弄坏我的奖杯！嘻嘻……”我挡住燕姐轻拍过来的手掌，脸上挂着笑，想着那晚文的惨象，心里好像也没有那么记恨他了。

　　“当然怪你，谁让你发育晚，自己不长胸脯，还打扮的像个假小子似的。你看你，现在也还是个a杯吧？”燕姐看我笑的高兴，想是有些替文不忿，于是一边说一边伸手指戳我的胸。

　　“谁像你啊！大胸妹！都有d了吧？”我一边抵抗一边反击，于是又和燕姐笑闹成一团：“哈哈，你的胸这么大，自己不嫌累赘啊？”

　　“死丫头，看我收拾你，哈哈……”燕姐闹了会，逐渐的停下手来：“唉！是啊，和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很自卑自己有这么一对大胸的，觉得很丑。尤其是跑步的时候，一颤一颤的羞死了，当时是多羡慕平胸啊！可是现在不了，嘻嘻，等你长大就知道大有大的好处的！”

　　“切……谁信你？胸还是小些的好！”我嘴上不屑，但是心里却有些打鼓，不禁胡思乱想起来：“刚才燕姐的胸抓在我的手里，确实软软的很有手感，而且刚才在厨房里，文很轻易的就在身后抓住了，燕姐也是很爽的样子。如果要是我俯在那里，怕是文就不会那么容易抓住了吧！呸呸呸……我怎么会和他……”

　　“小琪，你也慢慢的长大了。记得我就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选择了他，爱上了他，怕是你现在心里也该有个选择的标准了吧？说来让姐听听好不好？”燕姐见我半天没有说话，于是舒服的把手臂曲起垫在头下，温柔的看着我。

　　“燕姐，从小到大你最疼我了。我和你说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嗯，放心吧！”燕姐用手轻抚我的胳膊，大拇指不经意的划过我的胸，让我泛起异样的感觉，本就因为胡思乱想而泛红的脸更加晕红。

　　“嗯……”那酥麻的感觉我有些禁受不住，假做沉吟的呻吟了一声，把燕姐的怪手抓在手里：“我喜欢文静帅气的男孩，但是这不够。还要唱歌好、踢球也好的……嗯，还要有才华的……还要会写诗的……还要懂得幽默的……对了，还要……”

　　“呵呵……”燕姐听我不停地还要，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也就是说，你还没有真正的标准是吧？”

　　“怎么没有？刚才说的不都是？”我惊诧莫名。

　　“我少不更事的时候就是按照你刚才说的标准选择的文，但是当我明白了一些道理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标准根本就算不上标准。社会里的爱情和学校里的爱情是截然不同的，你说的那些纵然不差，可如果放在社会生活里却是一文不值。男人最重要的品质是重情义、有担当，其次是有上进心和实现上进心的能力，然后才是你说的那些细节上的东西。”

　　“小琪，我有很多同学，当年选择了心目中的才子，却无情的被抛弃或者一直跟在他身边穷困潦倒。我很庆幸自己虽然选择的不得法，却选择了正确的人。我不想你会走我同学或者我差点走上的弯路，希望你能够懂得选择幸福。”燕姐看着我的眼睛，一瞬不瞬。

　　“可是我觉得有钱没钱不是最重要的，我如果选择了，就会和他一起奋斗，一起使我们的生活好起来。”我梗着脖子，不服气的反驳。

　　“你说的没错，可是你没懂我的意思。”燕姐笑着反手抓住我的手：“不是选择钱，是要选择人。好女人定是要和心爱的人不离不弃，但是也得那个人值得你不离不弃。有钱以后抛弃妻子的男人还少了么？所以择人重在择心，虽然这很难，但是总会有一些端倪。”我抿嘴无语，只听得燕姐继续说：“你刚才说文行动迟缓、头脑僵化、视力下降、装腔作势、大胃无敌，有没有想过那是因为什么？”

　　“这个还用想，那家伙笨呗！”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你啊，怎么就这么倔强，认准了就不放，呵呵……”燕姐笑着摇头，却还是好言给我解释：“当一个人不在乎的时候，他就什么都能放得开；反而当他太在乎一个人、一件事情的时候，却处处架手架脚、显得蠢笨。你若是见过他在球场上威风八面和工作中纵横捭阖的样子，恐怕就再也不说他笨了。”

　　“我很幸运，遇到了一个如此珍爱我又有本事的男人，我会好好的珍惜。虽说这样的男人不少，但是你却不一定有缘遇到，如果遇到了，你也一定要好好的珍惜，别让他跑了！”

　　“威风八面？纵横捭阖？听起来是不差哈！可是这真的是我记忆里那个笨蛋一般的他吗？”我甩甩头，信念有些动摇，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心事：“照燕姐这么说，高虽然还算不错，可是却远远够不上选择的标准喽！那谁才够呢？身边好似……”

　　“小琪，小琪，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燕姐见我沉吟不语，知道我已魂游天外，于是晃了晃我的身子。

　　“当然在听啦！我只是在想我这么凶，平时敢和我说话的男生都少，哪里来的人敢追我？嘻嘻……”

　　“唉！你这么漂亮，只要学着别这么倔强，温柔一些，男孩子自然就一窝蜂的扑上来了！到时候怕是有的你头疼呢！”燕姐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

　　“切……我才不要！”我故作不屑的撇撇嘴：“温柔有什么好？像你一样被文找上门来欺负么？”

　　“哎呀，你个死孩子，看我不收拾你！”燕姐的脸腾一下着起了火，恼羞成怒的把我压在身下狠狠的给了我几下。

　　“不敢了，燕姐，我再也不敢了！好痛！”我不迭的求饶，胳膊的肉火辣辣的痛。

　　“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活剥了你的皮！”燕姐强绷着脸威严恐吓，却怎么也带不出迫人的气势。

　　“我保证不说，但是有个条件！”我把柄攥在手里，自然见得好风尽使舵。

　　“什么条件？”燕姐本就心里没底，听我提出条件，便迅速出声相询。

　　“你给我讲讲我姐夫平时是怎么威风八面、纵横捭阖的好不好？”我挽住燕姐的胳膊，眨着眼睛使出我的无敌媚功。

　　“姐夫？哦！你这死丫头，变得这么快，我们还没结婚呢，你可别瞎叫瞎叫的让人听见……”

　　“不会的，就咱们两个人知道，我保证不和其他人说。你快讲嘛！”我在燕姐发飙之前堵住了她的话头，晃着她的胳膊央求。

　　“好！好！先告诉我桌上那么流氓的漫画你从哪里来的！”燕姐这次是真的虎着个脸，非常严厉的问。

　　“一个同学借给我的，我明天就还给她，以后再也不看了。这件事你也要替我保密！”我又想起刚才偷窥到的一幕，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底。

　　“好，那你以后不要再看这种东西啦！明天一定要还回去！”燕姐倒是没有犹豫，斩钉截铁。

　　“嗯嗯嗯……”我鸡啄米似的点头，继而换上谄媚的笑：“燕姐，你还没有告诉我，遇到喜欢的男孩该怎么掐他呢！嘻嘻……”

　　“这个啊！就和掐你最讨厌的男孩的方法是一样的！”燕姐不在意的轻描淡写。

　　“啊？怎么会？”燕姐的回答远远出乎我的意料，让我纳闷不已：“那不是喜欢和讨厌就一样了！该怎么分辨啊？”

　　“呵呵，傻丫头！喜欢。讨厌。有区别吗？再说，你的心不会分辨吗？怎么还要其他的分辨？”燕姐笑着看我，像是看一个真的不懂事的孩子。

　　“我的心？”我仿佛悟出了什么，却又好像一头雾水。

　　“你好好想想自然就明白啦！先不说文……你姐夫，是怎么威风的，我从头给你讲。记得当时我们两个初中就同班，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是用最讨厌的掐法给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