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白色的舍利子被丢在了郭玲的面前。 
 
还有一条长有半尺长的虫尸,就出现在褚彦冲的手中。 
 
“所以,那鸡鸣寺就是被这条幻蛊虫给盘踞其中,才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来?” 
 
看着舍利子上的缝隙,还有那条幻蛊虫的虫尸,郭玲若有所思的问道。 
 
“不错,正是如此。” 
 
褚彦冲点点头,然后将全过程都给郭玲叙述了一遍,只不过从中隐去了程嫣的存在。 
 
听完后,郭玲笑道:“这下,那个张县令可要倒霉了。” 
 
在他的治下出了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甚至还弄出了八月飞雪的事情来,无论如何,这个张关的仕途是保不住了。 
 
而且现在武后对于前朝老臣,可都是毫不手软的,而张关也正在这一行列之中。 
 
虽然他只是一个正六品上的县令,可却是长安县的县令,天子脚下。 
 
哪怕不是为了清除异己,就凭他身处的这个位置,也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时候褚彦冲说道:“校尉大人,我想去见见那个柳全。” 
 
“见他?”郭玲有些不解,“他一个已经注定的死人,你去见他作甚?” 
 
“他确实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不过还差一个步骤。那就是……”褚彦冲的眼睛眯起,“诛心!” 
 
郭玲听的一愣:“杀人,还要诛心?” 
 
与此同时,张关的奏折已经摆在了武后的案头。 
 
他在奏折里写明,在自己治下的长安县内有恶徒纠集在一起,使用采生折割折磨幼童获利。 
 
臣办事不明,使得子民受到如此虐待,愧对陛下重托。 
 
落笔是:臣,长安县县令张关绝笔。 
 
在那日被褚彦冲当头棒喝似的大吼后,张关良心发现,知道自己虽然不是直接虐待这些幼童的罪人,可也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间接的使得他们受到了这样的伤害。 
 
在写完这封奏折,吩咐送到宫中后,张关就以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这件事已经闹的是沸沸扬扬——八月飞雪,整个大唐朝廷为之震动。 
 
“柳全该死,这张关也该死!” 
 
看着镇异司递上来的奏折,还有张关的绝笔,武后大发雷霆。 
 
不过在生气的同时,她的心中却有些窃喜不已—— 
 
出了这种事被大臣们狂喷是轻的,而且还要下罪己诏,向上天谢罪,可谓是颜面丧尽——不过她只是天后,下罪己诏也轮不到她,而是高宗李治该做的事情。 
 
这样一来,不是又能大大的打击他的势力和声望吗? 
 
在这此消彼长之下,自己岂不是又离那张椅子,又近了一步? 
 
果然,在第二天的大朝会上,各路御史言官慷慨陈词,唾沫星子差点喷到了皇帝的脸上。 
 
最后,没有办法,高宗李治也不得不了下了罪己诏,表示八月飞雪,这是朕治理不力的表现。 
 
采生折割,自古以来就是罪大恶极的罪名。 
 
凡是犯了这项罪名的恶徒,无不是被凌迟处死。 
 
张关的这封遗书式的奏折,在朝廷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且张关还在奏折中提到,在柳家大宅找到了一处墓穴,在其中发现了无数具幼童的白骨。 
 
这些白骨大多残缺不全,上面都有着被蛮力折断,乃至于强酸灼烧的痕迹。 
 
外面虽然是白天,可听到这里,群臣的身上的冷汗还是浸透了他们的衣服。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是幼童在被折断手脚,被强酸灼烧身体时所发出的惨叫声,仿佛历历在目。 
 
在读到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幼童惨状时,众朝臣无不义愤填膺。 
 
而在这个时候,武后恰时站了出来,表示像柳全和他手下这些恶徒,根本就不配为人,要求李治下旨,将这些人凌迟处死! 
 
而褚彦冲当时留下了柳全这些人一条命,也正是为了这个目的。 
 
本就惧内的高宗当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和媳妇作对,当场宣判,柳全和他那些活下来的手下,全部判处凌迟三千六百刀而死。 
 
…… 
 
天牢之中,柳全正在吃断头饭——明天,他就要被送上刑场,去受那三千六百刀了。 
 
一般犯人的断头饭都会丰盛一些,可他的断头饭只有一个冰冷的馒头——像他这样罪大恶极的人,就是做一个饱死鬼都不配。 
 
脚步声响起,正在啃冷馒头的柳全抬头就看到了褚彦冲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想不到,临死前来看我的,居然是你这个小畜生!”他恶狠狠的撕咬着馒头,“是想看我如何向你求饶吗?” 
 
“你做梦!爷爷就是死,也不会向你开口求饶的!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过这句话好像对你不太合适!”褚彦冲说道。 
 
“哈哈哈!爷爷享过的福已经够了,这一辈子值啦!” 
 
柳全并不相信有鬼神的存在,也不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话。 
 
如果是真的话,那他早就该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就是一死吗,二十年后爷爷还是一条好汉!” 
 
“哈哈哈哈!老子根本就不怕,你知道吗!哈哈哈哈!” 
 
听着柳全的狂笑,褚彦冲拍了拍手,两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一个身穿白衣,头戴白帽,手持哭丧棒的高瘦男子;另一个则是身穿黑衣,头戴黑帽,同样手持哭丧棒的矮胖男子。 
 
柳全看到这两个男子,脸上的笑容凝滞了。 
 
不管是谁,都能一眼认出来这两个男子是谁。 
 
白衣服的是白无常,名叫谢必安;黑衣服的则是黑无常,名叫范无咎。 
 
他们二人锁人魂魄,拘去阴曹地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们,他们……”柳全现在笑不出来了,指着黑白无常,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褚彦冲指着柳全问道:“这个人罪大恶极,按你们地府的规矩,他会有什么下场?” 
 
“回大人的话,这样的人会下油锅地狱,受那火炙之刑二百五十六万年。您看,够不够?” 
 
谢必安毕恭毕敬的说道。 
 
褚彦冲道:“这种人罪大恶极,才受刑二百五十六万年?是不是也太少了一点?” 
 
范无咎这个时候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在我们地狱中的日月是不一样的,人间的三千七百五十年为地狱中的一日。” 
 
这样算的话,那柳全应该在地狱受刑…… 
 
反正很长很长时间就是了。 
 
褚彦冲这才算满意的点点头:“嗯,这样就对了!有劳二位了,明天就可以来拘了他们的魂魄。” 
 
黑白无常冲着他施了一礼,然后又阴恻恻的对着柳全笑了一笑,身影逐渐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柳全眼睛瞪的大大的,蓦然发出一声嚎叫:“饶命,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