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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天愤天淫魔阴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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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正邪倒置

第028章 正邪倒置

  阴魔可不愿李洪锋芒太露,致盛名之下,成亢龙有悔,或为面子所羁,往往回避不得,要以己之短,对敌之长,以致阴沟里翻船。给李洪多几个帮手,就不致骄矜自傲。借元胎忍神尼心声传示峨眉作客的小寒山二女前来。 

 

  小寒山二女从峨眉起身,却先呼唤。西极山这边猛听远处传来一声清叱,喝道:“洪弟且慢鲁莽!” 

 

  传声极快:听头一个“洪”字,好似相隔极远;说到第三、四个字,声已由远而近;等听到未一字,来人已离身侧不远。这时那金刚巨灵掌正往上击,旗门上面千重血焰已被震动。李洪听出是小寒山二女的口音,知小寒山二女虽然素嫌自己,惯挑毛病,以对方使出这类邪毒法术,分明是妖人,所以闻言丝毫不以为意,并未收法停手。 

 

  人随声到,先瞥见一幢五彩金霞由斜刺里横飞过来,将那金刚巨灵掌强行压住,不令上击。紧跟着一片祥光裹住三个美如天仙的少女,一同落向面前。内有二女同声喝道:“洪弟怎不听招呼?还不速将巨灵神掌收回!” 

 

  来人中两个容貌相同的是小寒山二女谢璎、谢琳,那霞裾云裳、仪态万方的道装少女则是灵峤三仙中甘碧梧的大弟子陈文玑。挡住金刚掌的彩霞是陈文玑所发。李洪尚欲争论,二女又忙喝道:“我来自有道理,再如胆大妄为,我便要传声禀知爹爹,叫你回山了。” 

 

  李洪见二女急怒神色,料有缘故,只得运用神功收回神掌。金光闪处,那只大手由大而小往下飞降,李洪扬臂一接,印在了手臂之上,两下一凑一合,便即不见。陈文玑本用一手指定上空彩霞,神情更显匆遽,待金刚巨灵掌一收,才复了原状,移彩霞将上空封闭。摇头微笑道:“佛门法力玄妙,果是不同。如非李道友功候还差,我真成以卵敌石,不知自量了。” 

 

  李洪便问二女:“这类妖人理应诛戮,世姊为何拦阻?” 

 

  小寒山二女同道:“你点点年纪,初出茅庐,不过倚仗师父怜爱,在外惹事,晓得什麽?等我事完回来,再和你说吧。” 

 

  李洪见二女来势匆迫,又将陈文玑请了同来,再听那语气,分明对方虽是旁门,来头甚大。因二女总是代自己向人说软话,污蔑自己,又想观察敌人神情心意,到底有多大法力,以便异日相遇好为之备,所以执意非去不可。道:“你说什麽?我还借有人家好些玄阴真水没收回呢。那老怪物兴妖作怪,决不是什麽好东西。将来如再遇上,我仍放他不过。休看你们助我,没有你们,我照样也能除他。要去都去,想瞒着我向人说好话,那个不行。我倒看他有多大本领,好便罢,不好,闯出祸来是我的事。” 

 

  话未说完,谢琳道:“呸!你自己先就贤愚不分,当那借玄阴真水与你的就是好人麽?以为我们爱管你的闲事呢?你不听话无妨,我们回山自会和爹爹说去,关我们什事?” 

 

  李洪方要还言,陈文玑劝道:“苍虚老人性情孤僻,今日之事终不免于芥蒂。反正一半情面,一半强得住他才行,令弟只要不插口,同去无妨。” 

 

  外人可没仗恃,不致太悖理出面,但同行受污染,也是有人讲冇李洪讲,招人诬诋。 

 

  谢琳道:“洪弟说话气人,谁肯好端端向人服低?我们不说,陈仙子也随我们丢人不成?” 

 

  这就是凌人心态,不去想想她的行为多气人。祸起萧墙就是以此为基本,一心压下李洪,要李洪丢人才凸显出她的地位。若是撩到她身上,那就点只不服人,不死也要脱层皮呢。 

 

  李洪听许他同往,笑答:“我想两位世姊也不是服人的,不过你们来得如急风暴雨,活似我得罪了昊天大帝一样,二世姊又惯善拿我做人情,有点不放心罢了。既不压我一头,还有什话说?” 

 

  有人讲,无自己讲,根本就是压一头,不过到时讲不讲就是自己嘴巴的事,无需多话。别人看他不顺眼,甚麽事都活似得罪了昊天大帝一样了。所以物必以类聚,祸福如何也不会是斯人独憔悴吧。 

 

  谢璎笑道,“只有你讨厌,什事都有你的份。本只防你一人多事,你去又生枝节。” 

 

  防多事就是祸因,是当年所托非人。心中缺乏爱,就见到也是嫌烦,阻手碍脚。恶之欲其死,又那能体会李洪的感受,专事针对,点只防多事咁简单。陈文玑责任在苍虚老人,也不用讨好二女,所思不异,道:“此老那乖僻自恃之性,不上来先给他见点真章,也难说话。还是请贤姊妹就势先把这血光暂时代为收敛,或是缓缓冲荡下去,然后再与他相见如何?” 

 

  小寒山二女笑道:“愚姊妹此时仅得家母伏魔真传,尚未到那炉火纯青地步,如若出手,这漫天血光便被佛光击散,此老受了重创,固是恨同切骨,血焰馀氛乘风飞散,到了中土,岂不又是流毒人间?与其这样,还不如任凭洪弟胡闹呢。还是请陈仙子施展法力吧。” 

 

  她自己也非胡闹就无他法,还说人短,这就是同行不同心的祸患,比敌人更危险及杀伤力劲。 

 

  陈文玑见对方把话说绝了,自己责任在身,无可推托,只得道:“他那玄武乌煞罗喉血焰神罡实是厉害,要是我代贤姊妹动手,却无这大本领,只好借用师祖的青灵囊了。” 

 

  也真灵峤宫才压得下那老家伙。仙凡都不免在权威下求安求荣,就是怕动干戈致两败俱伤,让渔翁得利。所以谈判就不何以无实力,也所以弱国无外交。互不承认对方权威,就是干戈之源,重订新秩序。 

 

  谢璎笑道:“我们原为此老连历多劫,修为不易,欲加保全,奉命化解此局而来,不管陈仙子如何施为都好。” 

 

  由别人施为,就牵不上自己身上,那能不是都好。陈文玑也只能笑了笑,便把长袖一扬,一片形似纱囊,薄如蝉翼的青云,立由袖口内往上飞起。转眼变大,遮满全阵,巨吻箕张,囊底在下,微微鼓起。陈文玑再将手一抬,收了阵顶金霞,那团青云便代金霞堵塞阵顶,发射出万条奇光。上面血焰立似潮水一般往大口中灌入,势绝迅猛。众人隔着青云向上仰望,只见那麽狂盛的血焰到了囊口里面,宛如石沉大海,只见一丝红影在囊中急转,那云囊仍是轻飘飘地浮悬顶上。 

 

  约有半盏茶时,陈文玑道:“此老这时已有警觉,我们一同去吧。” 

 

  说罢将手一指,云囊往侧一偏,李洪随将六合旗门收下。四人同在祥光环绕中往上空飞起。青囊也相随浮空暴长,上下四外的无边血焰直似磁石引针般被青囊吸住,齐往大口之中涌进。虽见残焰不住由身侧飞过,因血光稀薄,力已大减,四人又有祥光护体,通无所觉。陈文玑回首道:“休看这些残焰无力,仍是恶毒非常。人如沾上,固是重伤中毒;如被佛法击散,飞向中土,只要是一片丝缕,当地便能发生大疫,引起许多灾害。你道毒是不毒?” 

 

  李洪便问:“老怪物如此恶毒,为何还要解和,不将他除去呢?” 

 

  谢琳道:“叫你不要多口,怎又说了。” 

 

  就是其心不正,事事说不出理,才需要压制别人的言论自由。李洪便不再说。所行正是往离朱宫的去路,因要收那血光,飞行较缓。正飞行间,忽见左侧遥空云里有大团黑烟包着大团火焰,外面又有紫色烟光环绕,光焰绚烂,沸声如潮,势颇惊人。原来正是那玄阴真水和敌人的真火紫光,一层层相互包围、相持,已被敌人引远,离了原地。另外还有数十道光华火焰在空中急斗,也是胜败未分,两不相下。一面是火行者等一干离朱宫众,另一面约有七八个着黑衣的,竟是西极教中人物装束。 

 

  李洪知西极教虽巧使自己用玄阴真水去破三阳真火,又那能放得下玄阴真水,暗中跟了来相机行事,并非过份,只是不说实话,颇令人心寒。这就是所以贫居闹市无人识,就因多受骗了,不敢以诚待人,也就步上自绝之路,是故君子韬光隐晦,守以待时。到底是同仇敌忾,并无恶意,李洪也就无心理会了。 

 

  前后左右的血焰已被青灵囊吸收净尽,天光早现。血焰渐渐聚成了一股,前半仍有数十丈粗细,由大而小,直达磨球岛上。陈文玑指定青灵囊靠近血焰,顺着来势缓缓往前收去。李洪这才知适听敌人发话好似近在头上,实则人在磨球岛行法遥制。就此而论,法力已非寻常,怪不得远居灵峤仙府的地仙也为此事前来。 

 

  那血焰是苍虚老人运用本身真气发出,稍有动静,灵元便有感应,便看也看出来,怎似只管源源发来,毫无所觉?苍虚老人因不舍玄阴真水,只顾施展五行挪移之法,将空中水火云团移往磨球岛附近。更恐玄阴真水被西极教中长老收回,也在加力施为。同时还须防到离朱宫众不是西极教中的对手,以自己在场,仍为人所伤,面子上不好看。把一条心分作三四方面去用,自然不免疏忽。 

 

  青灵囊妙用无穷,而陈文玑成心不使敌人看出,所以那漫天血焰虽往囊中钻进,仍如布散空中一样,毫无异状。同时暗用法力,将最前面一段隐蔽,所以苍虚老人丝毫不曾警觉。相隔已然不远,苍虚老人才觉到真气微微一顿,跟着离身十馀丈的血焰便即不能再进,好似一种极大的力量挡住退了回来。 

 

  忽然祥光闪处,四人直到岛前方始突然出现。除先见敌人外,为首还有三个美如天仙的少女。前头一个手指一团青色云囊。那漫天血焰只剩面前十丈远近一股,馀者俱被云囊吸收殆尽。 

 

  苍虚老人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知道自己灵元已然受制。平时虽喜尚气,到底千馀年苦功修炼,能有今日地步不是容易,当此紧要关头,也知不得不加慎重。本是万分紧急的局面,生平从未向人服输,这话如何说法?越想越不甘服,暗中咬牙切齿。正待把心一横,拼着身受重伤,冷不防自将血焰截断,以全力应战,如若斗法不胜,到了力竭势穷之时,再自断一条肢体,用化血分身之法遁回山去。那时索性一不作二不休,豁出再遭一劫,把屡次想和自己结纳、均被严拒未允的左道妖邪全数召集拢来,把昔年成道时恐伤生灵、不肯祭炼的几种邪恶穷凶的阴魔邪法祭炼成功,然后再寻仇人师徒报仇泄恨。 

 

  陈文玑见他瞬息之间面色阴晴不定,两道长而斜垂及颧的灰白寿眉忽然往起微振,早看出他心意。不等开口,先微笑道:“苍虚老人,一别多年,何幸相晤?适晤小寒山忍大师门下两位高足谢家姊妹,得忍大师以心声传示,说由大乘心光中看出这里有人用毒祸生灵、最干天忌的玄武乌煞罗喉血焰神罡。同时又见内有寒月禅师高足李洪,因为久困六合旗门不能脱身,迫于不得已,竟欲将佛家降魔大法金刚巨灵掌施展出来。此掌一发,赤血神罡必要击散,一个消灭不尽,残焰被天半罡风吹散,飞往中土和各海岛上,日久化成瘟疫,为害生灵,遗祸造孽,流毒无穷,命谢家姊妹即时起身来此解围。同时我又接到家师飞书,以行此玄武乌煞罗喉血焰神罡只为一念贪嗔,又是初次施为,令我随同和解,并附有致道友的小简。到时正值火焰弥空,李道友金刚巨灵掌正往上发,祸机瞬息。尚幸李道友还恐殃及海底生灵,初发极缓,经我与谢家姊妹强行制止,才得无事。但是火焰阻路,入得却出不得,如不冲散,却过不来。没奈何,只得以家师青灵囊代道友沿途收来。血焰神罡幸无损伤,敬以奉还主人,请道友收回吧。” 

 

  苍虚老人因那血焰颇关自身利害,初见敌人时便想收回。只因看出敌人法宝神妙,一个收不回来,弄巧成拙,不特丢人贻笑,还不免于损伤真气,毁却一件法宝,故显得外强中乾,故不敢造次。及听陈文玑语气缓和,并未使己十分难堪,又持有乃师手书,心便放了一半。但是千年威望,一旦败于孺子之手,终是忿忿,但又不敢捋灵峤宫虎须。想了想,且不收回血焰,强笑答道:“其实我素不喜多事,只因少阳神君与我至交,昨日忽向我神火传书,说是适接门人火行者等两次神火告急,看出内有一个小孩与西极教敌人联合,他自己分身不开,请我来此相机应付。不料此子依仗父师之势,甚是狂妄。我到时,他正用西极玄阴癸水真气将神火包围。如非此火乃丙火真精乾阳灵蛇所化,与往日三阳真火不同,满空真火岂不全为所毁?他父师便有如天法力,这千万年凝炼的天生至宝丙灵阳精也是无能补偿。就这样,我仍苦口婆心几次开导,此子偏是执迷不悟。等我说出姓名以后,反更狂谬无礼。同时西极敌人也相继蠢动,乘机侵犯。我实忍无可忍,方下毒手。本意决不宽容,等到他们为我赤血神焰炼化以后,不必乃父乃师寻我,我自寻往峨眉、武夷两处,看妙一、寒月二人到底有何法力,如此溺爱纵容,放任子弟出来为非惹事,目无尊长?我得道千馀年,难道还见不得一些后辈童竖麽?既令师出头,只要此子悔罪服输,我便应允,至于西极鼠辈,我自有法处治,不与他们相干。” 

 

  口是两块皮,怎样歪曲法理也成,有他的自由,无他人的空间,自然无往而不利,看谁地位嵩高矣。李洪受屈,无从开口,不过家富所以小儿娇,就是背后有尊亲出头。阴魔经谢山躯体,向二女严命,予以申斥其非。 

 

  李洪在旁早已忍耐不住,几番想要开口,俱吃陈、谢三仙女以目示意,强行禁止,气得鼓着一张嘴,怒视苍虚老人,不住冷笑。等听到未句,李洪刚怒喊道:“世姊莫拦,我实忍不住了。” 

 

  未及上前,谢琳把手一挡,拦住李洪,不等苍虚老人再往下说,面背着陈文玑,空身上前,笑道:“你老是得道千年,连免三次天劫的人了,真正玄门之士似你这样福厚神通的也没有几个。至于我这小弟,今年才四岁,诚如尊言,是个小孩,常言道:‘大不与小斗,老不与少斗。何苦为他生这麽大气呢?此事如按情理来论,离朱宫众见风不顺,遂发警报向师求救。神君未暇查明底细,自己又不能来,转请你老相助。你老为何推波助澜,使事情越闹越大?你始而藏头露尾,一到先用法宝暗算。怎肯善罢?至于说洪弟师父纵容门人,目无尊长,更非事实。他师父与你既无渊源,又非同道。在你以为得道千年,法力高强,威名远震;在他正经佛道门下,专为降魔诛邪为务。他年幼初出,怎知你平日能知自爱,不与异派妖邪合流?一见连番使出那样阴毒法术,自然心生误解了。我想你老齿德俱尊,胜之不武,不胜为笑。如若强令服罪,洪弟年轻气盛,未必肯从。我们与他都是世交朋友,不是他的尊长,适才强令他将巨灵神掌收去,心已不甘,倘再相强,岂不有违陈仙子为双方化解美意?与其迫令铤而走险,万一冒犯威严,转不如听从陈仙子的化解,暂时罢休,免伤少阳神君与峨眉齐真人的和气,你老如不服气,心犹芥蒂,这等新进后生也不值与之对敌。诚如尊言,他父师一在峨眉,一在武夷,你老不是不知,事后仍可寻上门去质问。事既光明,又复安然无虑,不强得多麽?”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谢琳灵心慧舌,妙语如珠,善恶就是看被用到那一方向去。苍虚老人被逐层驳诘,大肆讥嘲,一句也回答不出,尽管得道千年,自来刚愎尚气,又在怒火头上,想到便说,益发不善言语,又急又愧。看一个贱婢竟敢离开护身佛光,独出答话,口齿如此尖利,决无认罪服低之事。今日局面,难占上风。只凭灵峤宫一纸来书和这三个后辈,便要强行和解,自己千年威望,就此扫地,这口恶气怎平得下?与其被她一席话便嘲弄回去,转不如暗放冷箭,教她知道厉害。 

 

  苍虚老人想到这里,顿起恶意。以为谢琳未有佛光、法宝护身,必是看出自己色厉内在,又以鲁仲连自居,轻敌骄狂,不曾戒备。于是假装听话,默运玄功,暗下毒手,先用冷焰搜魂之法摄取元神。可惜却是班门弄斧。使力是千年道行的倚仗;使阴的,谢琳的灭魔宝箓本来就是破解邪法大全,才敢轻身上前,更有阴魔先天真气维护,直是破解得一点痕迹也不用露出来。苍虚老人只见谢琳从容言笑,神色自如,疑是暗中强自镇摄,心中不禁大怒,又以全力施为。猛觉反应之力极强,心灵大震,几乎迷糊。见对方仍微笑嫣然,竟如无觉,不禁大惊。虽知难惹,终不甘服,将口微张,竟把炼成七八百年从未用过的天戮神针试放了几根出来。 

 

  此针乃苍虚老人采前古遗藏地底的阴煞之气,并从四千九百斤深海寒铁中提炼精英,再用玄功法力,以本身真气会合,凝炼而成。细小如毛,随心大小,不用时即以藏在命门紫府以内,发时无形无迹。中在人身上,生两种妙用,专伤修道人的元神婴儿。如若对方法力高强,中针时有了惊觉,将元神遁出,或自闭穴,不使循着气血攻心,伤及要害。此针遇阻不行,立即暴长数千万倍,在受伤之处爆裂。只要被中上,便非受重伤毁及肢体不可。又目力看不见,阴毒异常,极难防御。 

 

  苍虚老人适才已知敌人法力高强,巨灵神掌尚且难当,况又加上三个能手,仍在心存首鼠。之所以口发强横,意欲一拼者,此宝便是所恃之一。满拟此针发出,敌人多少总得受伤。哪知连发五针,全如石沉大海,音无迹兆。因是恨极,最后所发两针更向敌人两眼发去,也未生效。只见对方妙目澄波,顾盼自如,仿佛未沾身,便即化去。这一来,苍虚老人方才心寒气沮,再不见机,定遭惨败无疑。又见谢琳话已说完,目光湛湛注定自己,恐她说出自己两次暗算,再加挖苦,更是难堪。只得强忍怨毒,扮一丑脸,假装大方,忙接口笑道:“老夫得道千馀年,想不到如今后起小辈中竟有能者,真乃后生可畏。陈道友也无须和解,甘拜下风,老夫去也。” 

 

  话未说完,陈文玑看出他要走,忙说:“家师尚有书信在此。” 

 

  随即飞身出外,递过一封书信,苍虚老人口中说着话,左手接信,右手掐诀往回一招。陈文玑早把青灵囊口放开,内中血焰本已收敛缩小,散出自比收入神速得多,随手招处,嗖的一声,便往苍虚老人葫芦中飞去,晃眼即尽。接着便见面前青白二色烟光骤起,再看人已不见,只见遥天空际忽有青白光影,一闪即没,端的快极。 

 

  陈文玑没想到苍虚老人口说大话,气势汹汹,却收得如此之易,俱觉好笑,道:“老人得道千年,仍有这麽盛的火气。家师原意,此老虽是左道旁门,但他生平从未作什大好大恶之事,因此三次天劫俱有极巧机缘,得以侥幸获免。自古迄今,左道中人经时千三百年以上而未遭劫者,连他和大荒山一男一女两老怪物,共只三人。自来修道之士投身旁门者,人数最多,一时也诛戮不完。俟其恶贯满盈,运数将终,生灵已受害不少。与其扬汤止沸,无如釜底抽薪,留此三人,正可为一干异派妖邪作为榜样,使知所习虽是左道,只要不为恶,一样可以得脱天诛,天仙固然无望,长生却是可保。为此不愿洪弟与他各走极端,仇怨太深,不肯休止,迫他铤而走险,自取灭亡。李道友是此老命中克星,无意中助西极教人取出前古玄阴真水。少阳神君师徒和西极教互相嫉恨已久,岂容西极教得前古玄阴真水,不得不前来破坏。西极教见李道友如此神通,正好暗收渔翁之利,妄想将磨球岛真火收去,逐走少阳师徒,重光西极全土。李道友带了真水前来。西极三长老连同好些得力门人,便暗中尾随,相机发动。本来玄阴真水眼看就要成功,忽被苍虚老人用九炼赤尸之气围住,那火又是丙火真精,灵蛇所化,不但不能消灭,更因真水为赤尸气所包,转成了里应外合,真水竟被煮沸。苍虚老人也存妄念,欲收此水为己用,才尽施邪法。不意招来谢家二妹的一片冷嘲热讽。此老自是难堪,怒极之下,说又说不过,迫于无奈,借题遁去,看那去时情形,并未甘服,心中怨毒已深。但盼他归途看了家师手札,幡然悔悟,就此回山避祸,还可无事;如逞一朝之忿,这场劫运恐比前三次天劫还难避免呢。” 

 

  这就是姑息养奸,才致邪魔妖怪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众生本性贪嗔痴,谁愿舍弃物欲淫欲,见左道也能长生,哪肯不飞蛾扑火。存此三怪,有若黑夜深潭之水光,导引世人入歧途。身陷污危孽海,向善有若缘木求鱼,非逢绝世机缘,那得超生。 

 

  谢璎笑道:“如非洪弟喜事任性,西极教那麽多的修士,怎会因此断送?我佛慈悲,我爹爹也教你如此麽?” 

 

  李洪道:“大姊,你怎也和二姊一样刻薄我?我只照情理,分邪正,不背戒律师教,他们定数应劫,与我何干?又不是我害他们的。” 

 

  祸福无常,凡事岂能预知。过后孔明只是恶意的挑骨头。这所以群必须其类,才有非行不得的托辞。 

 

  谢琳道:“洪弟,你真会胡说。你不知西极底细居心,又未能分出苍虚老人善恶。前者谬托知己,为人所愚;后者以为只是旁门,便可诛杀,妄用巨灵神掌,岂非荒唐?如何能和我姊妹比呢?” 

 

  世事本来就敌我两极,更无甚情理邪正可言,是因必须聚结党众,才能有己身之能存。善恶之分就模糊不清,画皮而矣。不过李洪应运而生,有举足轻重之力,则可裁决邪正。所以极乐童子有寓言:某人之肉食是他人之毒药。以己行加诸于别人身上,也只积非为是,或甚至迫人入绝地。 

 

  李洪红着脸,还要争论。侧望,见二三十道光华,正往西极岭来路遁去,空中真水真火与赤尸之气互相连接的大光团也已不见,只剩半天烈火红光,伴着离朱宫众往磨球岛上飞去。 

 

  李洪取出钵盂,笑说:“我不信西极长老如此小器多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水无水,能否在我手中化去。” 

 

  那钵盂托在手上,约有二尺方圆,发出紫光。李洪照西极长老所传喷发真水法施为。哪知三次行法催动,依然不见真水喷出。知道其中还有不少,心中有气,不禁怒道:“我这人最重信义,西极长老既将此宝和真水交我,自然日后原物奉还,如何以小人之心度人。此盂藏在我囊内,任他多大神通,也不会暗中把真水收去,我会不觉,必是在西极山上行法遥制无疑。既然如此,我偏要逼它出来,看看它到底还有什麽变化?” 

 

  说罢,便即施展仙法,想将盂中禁制破去。左手托钵,右手掐诀,朝外一扬。跟着大中二指掐紧一挥,立有一团佛火神光投向盂口以内。猛然叭的一声巨震,那紫金钵盂立即炸成粉碎。乌金紫三色光华宛如暴雨,横飞四射,威力尤大,附近山石挨着一点,立即爆散,势子猛恶已极。说时迟,那时快,谁也没料到此宝化去时如此神速猛烈,变起仓猝,一瞥即逝,竟不容人下手阻隔。李洪因得小寒山二女警告,事前运用佛法暗中戒备,也没想到如此厉害。要是骤不及防,非受重伤不可。 

 

  同时盂中凸起一股黑金色的烟光,便连盂内玄阴真水一齐飞走,当中簇拥着一个与西极教门人同样装束的元神,破空直上。分明见有一个成形体的元神隐藏在内,可见约交借宝之时,先存小人之心。这时明知只是在此试法,何以还要下此毒手?李洪由不得心中有气。那碎盂所化的三色精光,本向四外发射,挡了一挡,立即一齐掉转,晃眼与空中烟光人影会合为一,往西极岭一面飞去,端的比闪电还快得多,瞬息已渺。只闻天空密云影里隐隐风雷之声,由近而远。连那风雷之声,也从上空云影中隐隐逝去。李洪只得忿忿而止。 

 

  陈文玑笑道:“如何?此次如非李道友炼就佛家不坏身法,而谢家姊妹无相神光掩护,恐不免于受伤呢。我先前只知此宝灵异,却不知竟有如此威力。且看右侧面那些木石,便知道它的厉害了。” 

 

  适才光雨散出之处,左近有一小石峰和二株大有三五抱的大树,已经消灭无踪,直似齐地面被人铲去。左侧四五里外,却有大片灰红色影子随风旋舞,宛如雨雪,飘飘下落。细一辨认,原来那两株相连数亩大的参天古木,已被那三色精光炸成粉末,震出老远,正在随风下落。山石较坚且重,震得更远,下沉也快,料已落向海中。尾芒所及,威力已是如此,怎不相顾骇然。 

 

  西极教本是正教,却在离朱宫胁迫下,未能撤悟生死无常,遂离道日远,为魑魅魍魉所围堵,不禁以诚待人。才恶性循环,与李洪反目。一念知差也是如斯可怖。旁门邪道以恶念为修行,屈于形势而画皮,作卑躬屈膝之行,何来善念之有?只尽力蒙蔽灵峤宫,把恶行美化,或强行封锁得丝毫不露。成败无常,难在事前通晓。善恶只凭一心。信授观摩其智矣。 

 

  陈文玑回山复命。小寒山二女笑问:“洪弟何往?” 

 

  李洪答说:“我自有我的去处。” 

 

  非其类群,其朋友必难成友,不得不泾渭分明,成败安之不是假人手而为之?小寒山二女气道:“你终不免惹事,我也懒得管。你早晚回山受责,才知厉害呢,由你去吧!” 

 

  李洪微笑不言,双足一顿,一片金光闪处,转眼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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