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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欲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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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走出丛林

第十四章 走出丛林

  康奈德,离开了。

 

  德芬,欲吐无力,绵软着,震颤。

 

  他给了她一些东西,的确。但,他带走的更多,太多了。

 

  她不能正常呼吸,根本没有空气。身体似被折叠,似在逐步腐化、自我销溶。

 

  廊道那头,传来嘎吱嘎吱的床响,华高在翻身,或起床。

 

  动不了。她要赶在华高出现前走开,但她动不了。

 

  他轻缓的脚步声,尤在远处,隔着墙壁、木门。眨眼间,变近,直至毫无隔阻。

 

  她感觉到,他就在身後──一动不动,半声未吭。也许在猜度,或已了然。

 

  “他走了,”没回头,她道。

 

  不要,哭泣。

 

  眼雾迷蒙,伴有针刺样的痛感。绷紧下颚,不叫脸颊水湿,她转身脸向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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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魂断肢残,源自康奈德的魔咒。他自个儿的精神失常还裸瘫在前。

 

  看着她,颤抖着强抑泪涌,披着康奈德给她穿的那短小睡袍,晨光斜照,薄纱下的一切展露无遗。华高的肺部备受煎熬,像被石头重击过般。相对无言的每一秒都是,一千尺的坠落,堕进炼狱。他,只待最後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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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高,静默着,凝视。银眸在泛红的眼白里闪烁不定,只穿短裤的站在那儿。他看起来是那麽的──强硬、冷酷。就像初遇那晚,她对他而言只是个闯入者时一样。

 

  他似随静默的每秒後退,让她捉够不着。她再也碰不到、感觉不到他了。

 

  “华高。”

 

  绝望的冲口喊他名字,她惊惶的发现他俩正从彼此身边流走。开口说话的刹那,她便感到,强忍的泪水终是滑下。他只站在那儿,僵硬地,几近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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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强撑着。她要遣责,老天,她要求饶了。“求你,不要。”要真听她说出那字词,伤口只会裂得更深。但他想要、需要那份痛。想让她伤害自己。

 

  她的嘴唇依旧轻张。那嘤唇,他曾吻过,在他抚爱她、在她体内移动时曾娇喘连连。

 

  拒绝哭泣,通过紧咬的牙龈,他迸出一句,“德芬,我不会伤害你的。”

 

  “天啊,华高。我知道。”

 

  “我不会怪你──紧张、怕我。”

 

  “我没有怕你。”

 

  老天,她在干麽?靠前,向他伸手。她怎麽能?在这景况下,碰他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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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缩了下,浑身僵直。无底的裂缝横在两人间,更裂更开。

 

  “我还好,”她竭力平缓声调,“你呢?”

 

  他看起来像刚被她掌刮过般。惊愕,然後,很受伤。

 

  最後,“我?我──”

 

  他看她那方式,让她宁愿自己被康奈德带走。

 

  “华高?”她再试一次,近乎无望地,“你还好吗?”

 

  “你真没事?”九十秒以後,他反问。

 

  “我没事,真的。”

 

  “可你在哭。”

 

  “我没有。”

 

  “你有。”

 

  “你还没回答我,你还好吗?”

 

  他给她那种最让人舒心的微笑。浅浅的、温柔的微笑。她的焦虑这才开始缓解。

 

  “如果你没事,”他道,“那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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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带着明显的释怀,微笑,对他。无用置疑──她放松的身体,那放亮的眼波。然後──他几乎不敢相信,几乎承受不了那份喜悦,当她把身体贴靠向他,他能感到放在背上的她的手,把他更拉向她。像一份难能可贵的礼物,而他必须回礼,双臂环绕上她後背。芬,在他怀抱里,贴着他的身体,那麽的融暖、温顺。就像他们并没伤害过她一样。那样的柔顺,就像她真信任他一样。

 

  就他两人,共处,没有康奈德。他们可以畅所欲言,无话不谈。

 

  但,太迟了,现在,去问,去说他曾想告诉她的一切。以前,当他站在这儿,拥着她,感觉着她双臂的回搂,感觉掌下她温热、柔软的身体时……

 

  两人都没说话,那急需尖叫、哭泣的气流开始抓扼、摧毁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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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能感到他的手臂缠搂着她,感到他的呼息,贴在胸前的他温暖胸膛的起伏,但几秒过後,华高开始僵化、变冷。她自然以为他是想推开她。她早料到的!从康奈德走入这小屋开始,她就知道会发展成这样。

 

  他的拥抱变得越冷硬,她就越意识到自己的几近全裸──穿着康奈德给的那件薄袍。一阵羞红涌上胸口、脸颊。她破开两人的互拥。她的手臂,松开,然後是他的。

 

  “我没怕你,华高。我还是……”

 

  她轻笑,眼框满盛泪水。

 

  “我还是你的朋友。”

 

  他举起手去抚她脸庞,指尖快将触上时打住,回撤,让那只手缓慢的垂回身侧。

 

  “我们能坐下来吗?”她问,她想与他平视。两人移坐到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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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也许,”她缓道,平稳地凝视着他,眼里闪过恐惧的光芒,背叛那番她没怕他的说辞,“是你在怕我。或者,不是害怕,而是……”

 

  罪疚,羞惭。

 

  “什麽?”他问,等待着,她把那话说完。静静地乞求她的批判。

 

  “没事的,我能明白。”

 

  她微笑,一个大大的、温暖的微笑。然後,她眼里冒出滴滴肥大的泪珠,让她眼里充满水样的闪光,滚动着,滚动着,滑过粉腮。

 

  “什麽?”

 

  天知道,他也在努力的强压泪意。

 

  “你不想让我……靠近。”

 

  他感到她已用了最中庸的措词。

 

  “德芬……”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抖了一下。不再亲昵的唤她‘芬了。

 

  “……不是这样的。”

 

  “不是?”

 

  “不是!”

 

  “那你还是我的朋友吗,华高?”

 

  “你的朋友?”

 

  他战抖着感到一阵昏晕,像重伤後的休克。她眼神忧伤的寻觅着,睫毛已被打湿,但她依然微笑着,那样的温柔,他的心一阵紧揪,她用双手裹住他一只手。那碰触让他的胃一阵刺痛,让他的胸膛无规起伏。然後,当她坐在那儿,握着他的手,那感觉既是安抚,又是折磨。温柔又残酷。

 

  他让自己看着她。其实很难,去面对她。但痛苦即是最好的养分。他希望她能读懂他的思绪,看着他她便能发现他那难以言表的情愫。她的目光,那样专注的停在他身上,搜觅着,穿透。那样的接近,像她能钻进他灵魂一般。

 

  仍握着他的手,锁着他的凝视,她更靠近。他能感到她的温热,不只是她的手,还有她的身体,她的呼息轻浅的吹打在他皮肤上。然後,他的心锤打着,他意识到。一秒後,她甜美的软唇微分,触上他的。芬。那麽的温柔,那麽的温暖。他几乎要咆哮,或呜咽。那是最最甜蜜的轻吻,她用唇瓣的软热轻触他的硬唇,但他身体的每个因子皆冉冉升起,去迎接她的唇触,仿若被她摄入。一刻前他甚至不敢抚她脸庞,但此刻他的手笼托上她颈後,她加深那吻。张唇把他纳入,热切的接纳,安抚、平伏他。

 

  但他内里的黑暗太盛太炽。哀伤爬漫过她给出的软热,他能感到她的冷却,退缩。她结束那吻。

 

  “对不起,”她道,“你不想我,去……”

 

  “芬。”

 

  终於失守──在她告诉他康奈德离开後,他一直强抓的微薄自控。

 

  “天,德芬。我伤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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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百结千肠。

 

  “没有。华高。你是那麽的……”

 

  她找不到言词去形容内心膨胀升起的美好感觉,他给她的一切。

 

  “你从来没伤害过我。”

 

  “我是指,我的意思是,”他哭了,“我强奸了你。”

 

  他的话,象副钳子,把她的皮强剥下。他开始呜咽,身体不住抖动。

 

  “哦,华高……”

 

  她摇头。他抬起通红充血的眼眸,面对她。她向他伸手,但他退缩。

 

  “不,华高。你没有。”

 

  她改触他前臂,轻握一块隆起的紧绷肌肉。他抽了下。他眼里没有释然,没有希望的火花。他们相对,任泪一直流。

 

  “什麽时候?”她低语,“你觉得你什麽时候那样对我了?”

 

  他看她那眼神,让她觉得那是他的自我鞭挞。他要迫自己看她来惩罚他自己,他知否那对她而言也是种伤害?

 

  “每一次,”他哽咽道,“每一次,当我进入你。”

 

  “不,”她哭道,“求你不要这样说。我知道那很……奇特……可我想……我想记起的……是我们。只有我们,华高。”

 

  他凝视着,怀疑的泪水滚滚而下。

 

  “华高。”

 

  她不知该说什麽。他,一脸的破碎。她抚揉他脸庞,他下颚──下颚因初生的胡茬而显得粗糙,她想安抚、平伏他。当她吻他眼睛与睫毛时,他僵住,她的唇被刻上,他的泪痕。她吻他另一只眼,他眉毛与脸颊时,他僵硬依旧。她把前额枕在他胸前,感觉他痛苦呼吸引发的胸膛起伏。她把整个身体贴上他的,双臂缠上他後背。活像拥抱一尊内裂的雕塑──他胸膛无序的升降,发抖的呼吸,他就是不肯放过自己。

 

  “华高,我保证。我跟你在一起,我看着你,爱抚你,所有我记得的,所有我感受到的,都是你是我的朋友。你是……我们是……”

 

  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唯有用唇封来填补那缺口,她吻他,好让他知道,好抚平他的伤痛,让他明白,她对他的一切感觉都是美好、温暖的。

 

  那是个柔软的甜吻,而他在战抖,他的身体颤栗在她身下。当她後撤看他时,他的表情是那样的害怕,那样的受创,但她很肯定自己能帮他越过这一切。让他明了,宠爱他,抚揉他的头发与脸颊,她再度吻他,她的每一个内里均升起温暖、爱怜,希望能扫走他的愧疚。

 

  他任她,任她跨坐到大腿上,任她的唇分开他的,任她吮吸他唇瓣。他仍在颤抖,但顺从,当她的手指耙梳过他密发,抚摸他颈项、肩膀,他手臂。顺从,当她把他的手引到她腰後。他的手就停在她腰际没动,但终於,他终於回吻她。没作寻觅,只甜美地回应,她唇瓣、舌尖的挑缠。

 

  当德芬停下,看他,华高深凝着她,仍然不确定,他的眼睛依旧通红,但泪已停歇。当她微笑着看他,用盈满期许的温热眼波告诉他,他的喜悦就是她的幸福,他试探性的回她一个浅笑。

 

  “碰我。”她吐语,极彻渴望感觉他,他更多的投入——

 

  感觉彷若千年,她等待着,看他是否愿意。漫长的期待过後,她终於感到他厚实大掌循她背梁的轻抚。她再吻他,他再度接纳。当她抚揉他下颚、面颊,描摹他耳缘的形状,第一次,她发觉自己可以探索他,用手指去描画他。他的手潜进短袍内,火热、轻柔地抚梳她背部,沿脊椎爬挲而上,再缠划过肩胛。只这纯真、温文的触碰,已烘热、软化她。

 

  停下那吻,她给他深凝、给他浅笑。他气息微变,在加快。现在,他张唇的方式让她联想到的只有想望,而非惶恐、惊惧。当他回以微笑,殷切的喜悦击退忧伤、疑惑,击退她害怕两人间再无交集的恐惧。她期盼更多的愉悦,他更多的碰触,还有更多的他的身体。她把薄袍掀翻过头,脱下,扔到沙发角落。

 

  当她的吻重又俯降而下,他再次颤抖,他的呼息变得粗浅、晦涩。抵着她的胸膛,触感是那麽的火热、顽硬,她更压近娇躯,喜爱他胸肌为呼吸引发的起伏,喜爱贴着她发出的,他‘!─!─!的快速心跳。绵吻,她渴望他的碰触,期望他能罩托她臀肉,爱抚她大腿,用食指摸索她小腿肚,触抚她小腹,捻弄、掂托、爱揉她胸乳。

 

  但他只搂着她,更近地。一只手搂缠腰际,另一只搭在她肩上。越搂越紧,让她有刹那的呼吸困难。她能感到他硬顽的勃起,卡在两人下体间。他的搂抱,更近更紧。然後,他把唇抽离,她能感到他的气息吹打过她脸孔、耳朵,再轻卷过她发梢。

 

  “我不能,德芬。我很抱歉──对不起。”

 

  他仍旧牢固的紧搂着她,教她呼吸困难。当温暖的水滴落到她裸肩上,再沿臂膀下滑,她能感到他胸膛痉挛式的抽搐。

 

  好一会儿後,他轻把她抬离自己大腿,站起,隐没进卫生间里。德芬隐约听到被抑制的呜咽,直到花洒的水声把它们盖过。在她换上正常衣物,等待华高出现的这段时间里,德芬一遍又一遍的演练说辞,想排解他的歉疚,让他明白他给她的只有抚慰与欢愉。她会告诉他,如果他不再悲伤,那她会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兴;如果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不算丑恶,那她也可把所有记忆当是场梦?──独特而完美的梦。

 

  但当他从浴室出来,他身上像长满刺般不让人接近。虽同处一室,却似在千里之外,他为自己竖起一面高墙,再深藏其後。一个接一个小时从她身边流过,他眼神每下闪烁的回避,他的嘴唇再没吐出半个音符。

 

  怕自己的言行,那怕是一个简单的单词、一下微细的碰触只会把他伤得更深,只会把一切搞得更糟。她决定给他空间,即使她是那麽的想再次感觉他,再跟他说话。最後,最终,她打破沈默,轻柔的跟他说她要回房间休息,留下呆看着炉火的他。

 

  在她刚够上门把时,他道,

 

  “他明天来,那司机。明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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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床上有四个小时了,泪已干竭,但她还是睡不着。她想知道该说什麽来让华高明白,让他忘却他的歉疚,明天他们会穿过丛林步行到定好的会合点,坐上司机的卡车,之後,她就再不能跟他独处了。一旦被送回家,她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感到时间正从她身边流走,华高正从她身边流走,她滑下床,缓步来到他房外。门开着,里面漆黑一片,但她仍能依稀辨识到被单下他的身形。心脏锤击着胸口,很难叫呼吸平缓,她慢慢移到他床前。

 

  “芬?”

 

  听到自己名字从他温婉、低沈的噪音里发出,让她的泪差点又再涌出。被单瑟瑟作响,黑暗中有他坐起的身影。

 

  “求你,”她低语,“我今晚能跟你在一起吗?”

 

  沈长的寂静,她凝起所有力气,竭力不呜咽着去接受他的拒绝。但她感到掠过手腕的他的手指,找到她的小手与她交握,引她到床上。她潜滑进被下,忧郁的喜悦席卷全身──当她感到他一只手臂圈滑到她腰上,自身後轻搂着她。即使那让她莫名哀伤,但同时他的温热与接近也是种抚慰。在意识到这将是他搂她入睡的最後一夜前,她酣然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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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醒来,秋日的晨光染带向日葵式的鲜黄,让她差点忘了昨晚的忧伤。华高就躺在身侧,仍闭着眼,他黑密的睫毛让她联想到入睡的婴儿(入睡的宝宝不会带着愧疚的伤痛)。他身後,窗户洒进的朝晖落在雪白的床单上,反射出轻柔的光晕,落在他的密发上、耳垂处,还有直照到他前臂的阳光,让他似发着微光一般。她生出个有趣的念头,觉得他俩是飘在发光浮云上的天使。

 

  黑密的睫毛眨了几眨,睁开,天使宝贝顿变成熟男人。

 

  每次,当他们接吻,当他爱抚她,或在他们令对方喘息、吟哦时,她鲜有真正的抚触──对他。现在,看着他,她的手像自有意识地伸出,一只指尖扫划过他宽肩上的肌理,他上臂纠结肌肉的平滑肤质,他手肘的弧线,还有他的前臂。一股无名的需索涌起,抬眼看着他,把手抽离,让自己能更好的看他。看他白皙、平滑的肌肤,他胸膛,他乳头,他小腹中央的那撮浅小毛发,他肚脐。她想知道,如果她吻他的身体,他会发出怎样的叹喟。

 

  “我已经开始想你了,”她呢喃着乞求准允。

 

  当她把手抚上他脸颊,他的胃一阵纠结,但他没推开她。她微笑,当他试着回她以微笑时,她用指尖描逗他唇角上方的酒窝。

 

  “芬。”

 

  他睡意全消,活生生的,躺在她面前。

 

  “这段时间里,”她轻喃,温热的晨光驱不走银眸里的恐惧,“我觉得我从没真正的抚摸你。”

 

  她用麽指临摹他上下唇瓣,他下巴,他喉结。两节指尖沿他锁骨婉延,从他靠床的右肩爬漫到左肩的最高点。然後她的手掌半拢着在他胸肌上盘绕,扫过他乳头时她小腹跟着紧缩了下。他腹部随呼息而发的起伏,是她感受过的最微妙的温柔──让她能探触、感受他的生机勃发与脆弱。当她这样观赏着他,他的眼眸也紧锁在她脸上。

 

  “知道吗,有那麽个晚上,”她低叹,深坠进他眼眸的万千闪钻里,“我以为,在我们离开这里以前,我会真正的‘了解你。”

 

  她的腮帮突抹上一片红霞,但只一刹,她的尴尬很快便被清晨的融暖哄干。十二分的清醒,不再羞怯於自己的年轻与经验匮乏,她微笑着,迎着他的凝视,隔着短裤,把手温柔地覆盖上他下体。

 

  “芬。”

 

  是警告,抑或恳求?

 

  “我想要一次,跟你在一起,华高。只有我们──你和我。”

 

  她的手依旧罩笼着他胯部。

 

  “可我不想伤害你。我会停下来的,只要你想我停下。”

 

  急疾、粗浅、喘息着的呼吸。眼神仍锁着她,他没说话。

 

  即使没抵着他游移,她也能感到他的胀大。她的呼息也悄然加快。她的手开始移滑,只轻浅地,去试探他的形状、触感。他温热的柱周充满她手掌、指节的弧曲。

 

  “我老想象男人的这一部分,”她低语,透过平滑的薄绵,缓慢、轻柔地爱抚,“我只想到它会有多硬。它是怎样去……穿透。”

 

  她腼腆的对他一笑,感到自己的脸颊更热了。 

 

  “可现在这样碰你,你是那麽的温暖,那样的轮廓分明。感觉就像……抚爱着你……我能感觉到你变大了,轻轻的弹跃。”

 

  他在轻喘,是欲望使然吧,她猜。他的眼眸仍锁在她脸上,他脸上染上不自然的潮红,像他快要哭泣一样。她的手下滑,轻罩托起膨胀的囊袋。她的下身也跟着甜蜜地收缩。

 

  “我从没想到,爱抚你,感觉会那麽的好,”她一字一句的道,如花笑脸,面对着他,“好到,像自己被爱抚一样。”

 

  他浅浅的甜笑,但一滴泪从他眼角滑下。她慌忙抽手。

 

  “对不起,华高。我,只是……”

 

  她拒绝哭泣。

 

  他的嘴唇仍挂着沈郁的微笑,轻摇头,抚上她脸颊,轻轻嘬吻,她下唇。

 

  “我不想你停,芬!”他叹息。

 

  然後他吻她,对上唇甜蜜的印压,再伸舌浅尝她的味道。喜悦、想望上涌,搅溶着,她分开双唇,为他,用她的舌抚触,他的舌头。他们加深那吻,直到身体漫起缺氧的震颤。

 

  他只单纯的抚梳她长发、嘴唇、下巴,她蜜处却已挛缠悸颤──当她把手覆上他全然勃起的分身上。她微笑,他回她以微笑。透过短裤爱抚他,感觉掌下他硬实的粗大,教她情潮激荡,她想要爱抚、吮吻他身体的每个棱角、曲线。当她把短裤的橡皮筋往下推,而他只僵硬地静默着,她开始担心自己是否太过火了。他给她个紧张的微笑,抬臀让她把裤子顺利脱下。

 

  那叫她惊异,让她动容,看着赤裸着躺在床上的他──那麽刚硬,又似易受伤害。把身躯贴靠而上,感觉整条火热的棒身被她小腹压得抽紧,她吻他嘴唇,爱抚他後背。

 

  “我好惊讶,”她叹息着抬头看他,仅用指尖笼触他硬硕、火热的柱身,感受那花般柔滑的肤质,让他猛吸一口气,“那样的精致,你的皮肤,这里。抚摸它的感觉是那麽的美好。”

 

  羽毛般轻柔地,她的指尖上下扫划,他棒身的每个圆棱。

 

  “还有这里,”她低叹,包覆住那光滑的圆胖头部,“它在我手里颤跃的方式,”她销魂哦息,整个手掌圈抓住着那火棒,感沈它血脉的搏动,让她亢奋异常。“还有,”她补充着徐缓搓揉,“我喜欢你的气味,你的味道。感觉你抵着我舌头。在我舌下、嘴里。”

 

  她想更靠近他,两人眼神交锁,气息互扫对方唇瓣,但她抵抗不了那诱惑──身子下滑,嘴唇凑近那充血的硕大火柱,唇缘来回擦扫蔷薇色的圆盖,体味它的平滑、火热,感觉它的柔软──当她用面颊磨逗,再吐舌轻触柱头,浅尝它的微咸,聆听他的喘息。然後,她的私处也悸颤出美妙的热漩,她分唇把他纳入,耳听他的哦吼。

 

  缓慢地,她卷动舌尖,嘴唇上下含套,手爱抚他温热的小腹,感觉髋骨的结实突起,及其附近的温柔微陷,一根手指找到肚脐,打圈,再浅探进脐眼内,欺逗,後撤,沿腹部中央那线体毛下滑,直降到他私处浓密的毛发上。更深的吞含,喜欢他充满她嘴内的感觉,他的味道满覆在她舌上,直达喉咙,吸入的剩是他雄性的气息。

 

  但她更渴望爬回他身上,看他表情,感觉他边搂着自己边插入。他急喘更剧,当她坐起脱下自己的t恤与内裤。俯看着他,读到他的不安与亢奋。然後,突然意识到自己就这样赤裸裸的坐在那儿,期待华高的……一股羞红抹上脸颊、胸口。发觉她的羞怯,华高的恐惧似缓退下。他坐起,展臂搂住她,抚梳、亲吻她长发。

 

  “我是那麽的想要这一切,华高。可只有你也愿意,才……”

 

  他抱着她,静静地。

 

  “你也想要它发生吗,华高?”她低怯的问,悲伤地意识到他将给出的答案。

 

  “是的。”

 

  他说‘是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是的,他们会在一起。只此一次,就只他俩。他会吻她,搂她,她会感觉他的身体抵贴着她,深插入她。她会看到他脸上流泻过的喜悦,还有他的叹息、哦吼。是的!

 

  急欲挤走两人间的所有空隙,不想给他任何改变主意的机会,不想再被分开,她滑坐到他大腿上,把胸口贴上他的。他的疑虑似已悄隐,带着平静的微笑他平视着她,梳揉她长发,吻她唇瓣。温怜、深入,唇舌交缠,为她的蜜唇注入他的叹息。

 

  忘了质疑自己,她锁视着他,微提臀,手往下探,手指温柔地握着肉根底部,把那头部对上自己私处。她看到迷乱与期待流过他脸上的神经,当她让两人的身体联接,缓慢坐下,纳入他。她压抑不下从声带溢出的媚哦,感觉是那麽的美好──包含,所有的他。

 

  他在她体里,她在他怀内。他们在一起。感觉如此美妙,快乐得叫她心痛。

 

  但紧跟着她又紧张起来,惊讶的发现自己竟跨坐在他身上。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她不可能像av女优那样直接的就开始骑乘,那太荒谬了。她等待着,期望他能放倒她,压到她身上,在她体内驰骋。

 

  “芬?”华高担忧的表情回笼。

 

  她轻笑,他也浅笑。低低的傻笑了两声,德芬怯懦的看向华高。他看起来更迷惑了。

 

  “我不,”她开始解释,又傻笑了下。“在经历过这许多以後,我还没……我不知道该怎麽做。该怎样……让你舒服,我指的是……”

 

  “芬──”

 

  华高又给她舒心的微笑,世上还有什麽能比这微笑更宽慰她呢?

 

  “别想我。跟着你的感觉去走,如果你觉得舒服,那我也会感觉舒服的。没什麽比这更好了,芬。感觉你,看着你为自己的愉悦而移动。”

 

  他把她肩上的一缕秀发拨到颈後,哄近她,轻吻她耳垂,吻她纤颈,再到锁骨,引出酥酸的麻刺。当她移动,只轻微地,自蜜道挤擦出的火热欢愉教她尖声娇喘。那是种独特的,叫人心碎的喜悦,感觉和他如此亲近,身体紧衔着,共享爱抚与体热。欲望是那样浓烈,她的身体似快释出,璀璨的高潮。她故意缓下步调,让移动变细小、轻慢。在这难能可贵的时刻,他们不再是俘虏,他们更像是爱侣,她要对他耳语出,她的爱意。

 

  “我喜欢这样,华高。感觉你在我身体里,你的臂膀围绕着我。还有你看我的眼神。”

 

  他给她浅笑,摇曳在兴奋与伤痛间。

 

  她边上下骑乘,边抚摸他──他脸庞,他胸膛,他腹部。他只把手指插进她长发内,甜蜜的吻她,把她更搂向自己,直到她抓住他的手,吻他掌心,把它们带到她双乳上。

 

  “碰我,”她叹息着徐缓上升、下降、摇旋腰臀──快感震荡全身,但她不想让高潮太快来袭。

 

  这是她要他做的,於是他开始抚揉她,试探性地、温柔地,观察她的表情,接收她的微笑、吟哦与潮红,直至快感在她喉间甩出一声尖泣。

 

  “你也喜欢吗?”她问,小心的逗玩他一则乳头。

 

  “是的,”他哑道,她感到掌下的小红点变硬了。

 

  她努力让它持续。他俩这唯一的一次。但无论她移动得有多缓慢、细小,每下的挤擦均在昭示高潮的迫近。他似也觉察到了,颤抖的双臂把她搂得更紧。她上移、下降,再深夹着肉根缓缓扭旋。当高潮喷发,身体因先前的压抑抖得格外激烈,那一刻的释放解脱出的情愫太多,她的呻吟夹杂着明显的呜咽,华高鼻尖潜梳进她发内,喃道,“芬──芬──芬,”搂抱着她每滴的颤抖。

 

  更贴近她,他久久地拥抱着她。直到她後退一点,看他,他看起来也很幸福,她微笑。然後,几秒锺後,她傻笑了几下,又开始尴尬起来。

 

  “你要不要……换一下姿势?或者我是不是该……快一点?还是别的什麽的?”

 

  他浅笑,低低的笑了好几秒。再轻语道,

 

  “如果不算过分,继续你刚才做的就好。我也只差一线了。”

 

  新的喜悦又再刷淋全身,想到她也能给予他,她所感受到的欢愉。她开始新的套动,满心狂喜,感觉火硬的他撑满她刚被取悦却又沿未餍足的身体。她感到难以忍受的紧绷与肿胀,她所有的神经皆被擦得抽痛,毛孔被刺激得洞张着,但她仍渴望,感觉更多的他。

 

  她的手、她身体均感觉到他的震颤,感觉到他手的张力,即使他只温柔的拥着她,小心翼翼地。他的眼眸锁着她的,寻觅着、问询着、坦承所有。暴露无遗,又如此脆弱。现在,他每回呼气均伴着低哑的哦吼,他的颤抖变成间歇的突发痉挛,他呼吸嘶哑,下腹紧绷,而她等待着、移动着,想把这一刻无限延伸,但又渴望能看到、听到、感觉到他为她──释放所有。他喘息道,“哦,芬,”低哮着捏紧她腰肢,把她深按胸前,他脸上的表情夹杂着痛苦的狂喜与销魂。深深的根植在她体内,他完成臣服在她营造的快意下。

 

  对锁着她的凝眸,他让她全程观阅那脆弱的时刻。稍後,当意识返回,仍颤抖着的他,吻她,不似先前的火热,而是绵长的深吻,全面投诚,互诉誓盟。坦诚所有,无所保留。然後他把脸埋进她发内,楼紧她,两人久久、久久地互拥着。

 

  然後他们执拾细软,开始──走出丛林。

 

  艰难地跋涉过泥泞的林中植被,向会合点进发的两人都没说话。

 

  当错落的枝叶背後,慢慢显现卡车那刺眼的白色时,茫然的忧郁慢慢在德芬肚里凝结成恶心的肿块。她知道,她与华高的林中日子要到头了。像前方是万丈深崖般,身体本能的抗拒,她步伐变缓。但华高转身向她看来,她迫自己继续前行,走向他俩的尽头。

 

  司机犹疑了一下才朝他俩挥手,德芬看到他质疑的目光。走近卡车时,那男孩──他看起来没比德芬年长多少──向华高投去揶揄的一瞥。

 

  “杰克。”华高的嗓音轻柔又感伤。

 

  德芬意外的看着华高拥抱那男孩,肚里的肿块越发沈重,当她想到华高投向那男生的方式,就像是杰克刚把他从火场解救出来般。

 

  “德芬,这是杰克。”当华高终於松开拥抱,他介绍道。

 

  “嗨。”她努力挤出个温暖的笑容。

 

  “嗨。”

 

  她的出现,明显让杰克困惑、不快,但华高并没解释什麽。把行囊挤进车尾箱後,华高为德芬打开後排车门。带着无力的枯竭感她爬上车系上安全带。当车门被甩上,那刺耳的关门声一如打在德芬脸上的耳光。

 

  透过车窗她看到,但没听见华高对杰克说了什麽。然後那男孩打开车门爬上驾驶座。华高绕到车的另一则,温热的喜悦感上涌,抚过德芬全身──当华高打开後排彼端的车门,滑坐到她身旁。他给她舒心的微笑,扣上安全带,然後握住她的小手。

 

  卡车颠簸着缓缓前行,华高一路紧握着她的手,德芬记起康奈德把她车进丛林的那个恐怖夜晚。那时的她又怎会想到,自己会带着莫名的不舍离开这片丛林呢?她不觉莞尔,两种天差地别的情感似不该出现在同一段历程上。

 

  当他们走出丛林,驶上一条人工铺设的小路时,德芬问还要多久才到西雅图,杰克说大概要四个小时。四个小时。华高看向她时,德芬才发觉自己不自觉的捏紧了他的手。她垂下眼睑,松开手。就算她想跟他在一起又怎样。就算他跟她同一心意又能怎样?他们的生活注定了不会有任何交集。她不想用他的罪疚感来困锁着他,所以她不能告诉他,她真实的感受,她真切想要的。

 

  他轻捏她下颚,诱她看他,她竭力平静自己好不让他看到她眼里的苦痛。现在,再去看他那甜蜜的微笑,那几乎是种折磨。他抚揉她长发,把她拉向自己,她把头枕在他胸膛上,边聆听他的心跳,边任杰克把他俩曾共处的点滴远远的抛在身後。

 

  她早心中有数的,但她管束不了自己的心,去希冀、憧憬──他们会直接驶到华高的住处。他会带她到他家里,他们会聊天、做爱。最最起码,他们还可以是朋友。

 

  但快到西雅图时,华高低柔的问,“国会山,是吗?”她尽可能平静地道,“是”。然後她指路,把卡车引向她住处所在的社区、街道、门前。她的心脏仿似胀大了无数倍,沈重的在胸口锤击着。解开安全带,她晕晕眩的打开车门。明明是踏着平整的地面,却仿似踩千秋般空荡,她关上车门。有一刹那,她以为华高甚至不下车跟她道别了,眼眶的泪意开始漫涌,威胁着要滚下,但她听到他开车门的声音,然後他轻触她的一缕秀发。

 

  “有钥匙吗?”他嗓音低哑的问。

 

  “我藏了把备用的,即使不见了,也可以找房东。”

 

  她不敢看他,那会泄露太多。

 

  “我们等你进去了再走,好吗?”

 

  “好。”

 

  他突然把她拉进怀内,他温暖的拥抱,他吻她发冠。她不想他放手,她希望他能像这样永远搂抱着她,那样他的味道、他的体热、他的呼息就能永远陪伴着她。但他松开了手,伤感升得太高、太快。他松开双臂的刹那,她本准备在他看到或发现前跑开的,但他抓住了她肩膀,轻挑起她脸庞,他让她看他。他的脸和她的一样,扭曲着伤感的疼痛。他眼眸火红、水湿,水气泛满後开始一滴滴溢出。那瓦解了她最後的防线,泪源源滚下。

 

  “再见,芬。”他嘶哑的道别。

 

  她胃部一沈,身上的肉开始发凉。

 

  “再见,华高。”

 

  她迫自己说出那最後的字句,身体似被辗压过,心也碎了。她转身,摇晃着大踏步走向通往前门的阶梯,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世界。既已背对着他,既然华高再看不到她因抽泣而扭作一团的脸,她缓步走上台阶,每走一步都希望身後能响起他的脚步声,听到他呼唤她的名字,他的手触上她肩膀。但踏上最後一级台阶时,她知道,他仍守在车旁。

 

  踮起脚尖在窗户中轴摸索出门匙,没回头看那卡车,她进屋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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