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无心睡眠

　　晚间睡下时，郭子豪想起今晚跟颜若玉甜蜜相处的时光，每一刻都是那么美好，回味起来千般滋味无穷，让他心醉不已，不由得想痴了。苏婉陪寝在郭子豪身边，见他睡得安稳，也不主动找她来寻欢，独自想什么心事一般，面带微笑想得出神，忍不住问：“今晚你去颜小姐那里了？”

　　郭子豪点头说：“嗯，我陪她看了一场电影。”

　　苏婉又问：“你跟她现在怎么样？成好事了吗？”苏婉心念转得极快，见郭子豪神色语态充满柔情，转念就想到他肯定去找颜若玉，也许肌肤之亲求得美人欢爱了，不禁微感醋意，心头几分失落。

　　郭子豪笑说：“没呐，你看我难道就是那么色急的人？我们在热恋中，感觉真不错。”

　　苏婉有些错愕，说：“难得啊，让我有些意外，你居然转性了，玉人在怀都不起心求爱，来个床笫之欢。”

　　郭子豪失笑摇头说：“先谈够恋爱不好么？”

　　苏婉说：“好。这样最好，女人最需要的就是男人付出感情的体贴关爱，感情到位了，性事才是其次。想不到你越来越会惹女人喜欢。”

　　郭子豪“嗯”了一声，没过多解释，只说：“是这个道理……早点睡了，你别多想，以后看我怎么慢慢疼你，让你也尝尝恋爱的滋味。”

　　苏婉低声应答：“老公，晚安。”她侧身闭眼睡下，心底浮起几分甜蜜感，但患得患失的感觉依然存在，只不过压制住，也就不再胡思乱想。

　　郭子豪闭目睡了会，却睡意不浓，眼前不断浮现出今晚的一幕幕场景，缠绕在心田，挥之不去。忽然间，他想到，颜若玉这些天对他柔情似水，再也没提及之前那个“独爱”她一人的要求，似乎不再介意跟别的女人分享他的情感。

　　颜若玉的心意为什么转折得这么快？

　　好像自从归来那天，颜若玉跟唐映雪闭门单独谈过话以后，她就完全转变了。不知两人谈过什么，让她改变了心意？这事是个谜，颜若玉和唐映雪还约定，谈话内容对他保密，有什么值得保密的？

　　郭子豪想了会，忽然想到，归来那天晚上，他讲过小人鱼的故事后，颜若玉说，她不能率性而为，做出违背她母亲意愿的任何事。因为，假如她母亲还在世，绝对不会同意她这样跟他一夫多妻，只会但愿她找个同样疼爱她的男人，一辈子一心一意地对她好。

　　显然，以颜若玉的独立个性似乎不容易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她是个有原则的女孩，固然爱他，但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的底线。

　　除非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或者颜若玉想通了什么。

　　郭子豪又想到今晚，颜若玉痴痴望着他，叹气说：“子豪，如果你得到了我，会不会觉得我不珍贵了？”的问话时，脸上那种神色让他印象深刻，此刻回想起来都还历历在目。随后，颜若玉还说，她的一切都属于他，她想毫无保留地献给他。只不过，这一天，她希望晚一点到来，多一点时间享受这样的美妙。

　　郭子豪心下一跳，想到一种可能：难道颜若玉只是想跟自己谈恋爱？到某一天，她终会选择转身离开，将最美好的回忆留下来，不再陪伴在他身边？

　　他想及此，心头越来越不安，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唯有这样的决定，才会让颜若玉暂时放下心理负担，尽情跟他热恋，也不再心存芥蒂，计较他的多情。对两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惜，无比看重，只因有一天，她将会离他而去，这样的美好时光再也不能重现，只能留在脑海中做为最美的回忆。

　　郭子豪的心颤抖起来，一时间即感动又难受，却又无能无力。尚若真是这样，他很难阻止，亦无法强留住颜若玉。

　　她是那么美的妙人儿，用什么方式强行挽留她，对她都是一种亵渎。

　　郭子豪终于体会到颜若玉的心情，为什么她希望那一天晚一些来到，再多点时间两人在一起热恋。也许，在得到她的身体的那天，也就是她离开的那一刻。

　　郭子豪很希望自己的推测有误，但理智清醒的告诉他，情况只会是这样，再没有别的可能。他蓦然百感交集，难于自禁，心思起伏不定，直想个百转千回，都没法平息。一想到，如果分手那一天到来，自己会有多难受不舍，颜若玉将如何痛楚落泪，郭子豪就肝肠寸断，浑身一片冰凉，难受之极。

　　虽然昨晚跟唐映雪聊天，几乎一夜没睡，身体很困乏，但郭子豪此刻却是丝毫没睡意，在床上熬了好久，都难于释怀。他见苏婉在旁熟睡，索性披衣起来，悄悄去到卧室外走廊上，掏出电话打给唐映雪。这事不询问个明白，他心思难定，只怕一夜都没法安稳入睡。

　　唐映雪在军医院重症监护室陪着秦征，靠在沙发上打盹，接到郭子豪的电话吃一惊，问：“这么晚还打电话，出了什么事？”

　　郭子豪就将自己的推测讲了出来，问：“煦煦，你实话跟我说，颜若玉是不是有这样的想法？”

　　唐映雪在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叹口气说：“子豪，既然你已经猜到结果，我也没法再瞒你。是的。那天我们谈了好久，我用各种方式劝她理解你的情况，也说了我们遵从泰国的婚姻习俗是一夫多妻，我会对她亲如姐妹，但颜若玉始终不能接受。最后，她跟我约定，要跟你好好相处一段时间，将她最美好的一切给你，然后就离开。在这期间，希望我别介意，给她和你单独相处的空间，最终她会将你还给我，祝我们幸福。”

　　郭子豪心头一沉，冰寒到极点。

　　原来真是这样。

　　现在，两人在一起有多美好，将来分开以后就会有多痛苦，仿佛命中注定，造化弄人似的。

　　恍惚间，郭子豪只听唐映雪叹口气，柔声又说：“你也别太难过了……颜若玉是个难得的好女孩，你尽量对她用心一些，凡事皆有可能改变，也不是绝对的。”

　　郭子豪木然答应说：“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

　　唐映雪说：“我现在没事，子豪，要不要我陪你讲讲话？”

　　郭子豪强压心头难受，勉强笑说：“好啊，我们夫妻聊两句话……你在医院可好，有睡处吗？”唐映雪答说：“有病床可以躺着休息，只不过心里担忧秦大哥，也没什么心思睡眠，困了就在沙发上打个盹。”郭子豪说：“注意身体，别凉到……”他说到这里，心头乱麻麻，头脑一片空白，竟是说不下去了。

　　唐映雪听郭子豪语气低落，自然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忍住不宽慰他说：“子豪，世间有些事自古都是难两全，你不妨看开一点，得到，固然是美事，但失去也不意味着坏事，颜若玉能这样对你，也是实属难得了。”

　　郭子豪苦涩说：“我明白，我该知足了。”

　　唐映雪又说：“爱一个人不仅在于拥有，更难得的是为对方付出，只要心心相印，即使不能在一起也是种幸福，思念着对方，记得对方的好，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

　　郭子豪听唐映雪这样一说，痛楚稍减，柔情绕心，问道：“煦煦，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唐映雪婉然笑说：“不知道啊，可能是去车行找你，第一次见面那会。”

　　郭子豪摇头说：“我可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奇事，我记得那天你瞧我十足不顺眼，对我打击挖苦加讽刺。”

　　唐映雪轻声说：“我以前不这样对人的，可能就是心里有意思才这样。顾叔说要我留心你，我听了，一开始很不满，只想找借口推辞了。那不知见面后，却瞧着你还钟意，怪了，情不自禁地就喜欢上了。当时，我还不敢确认，过了几天才反应过来。也就是看到你追求颜若玉，心里暗暗有气，这才反应过来，你对我很重要。”

　　郭子豪大为感动，说：“煦煦，我爱你。”

　　唐映雪轻声说：“嗯，我也是……听你这样说，我好开心。”

　　郭子豪说：“我想清楚了，从此以后我不再去牵绊什么情丝，就这样好了，有你们几个已经足够，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们尽快抽时间订婚吧，我想跟你，包括苏婉一起。”

　　唐映雪说：“好啊，你决定就行……”她忽然笑了笑，问：“不考虑周小姐了？”

　　郭子豪犹疑一秒，答说：“不考虑了，我能做到之前的誓言。”唐映雪语气轻松说：“别说的这么绝对，这事我也想过了，没必要跟你吃醋，一切看缘分吧，你跟她如果有缘，就顺其自然吧，包括颜若玉和宋诗吟。”郭子豪舒了口气，说：“也好，听你的了。”

　　唐映雪说：“不是我责怪你，你这人啊，感情上来，什么动听的话都会说，其实过后你又难做到，不如别承诺在先，跟我坦荡点，这样还好。我对你，以后不离不弃，即便出什么事都会理解你，你也就没必要为了讨好我，只顾说些好听的话，来讨我喜欢。”

　　郭子豪汗颜说：“好的，我注意改一改这个毛病。”

　　唐映雪忽然问：“今天你从周家带来一个女仆，很漂亮是不是？”

　　郭子豪一惊，问：“你……你怎么知道？”

　　唐映雪说：“苏婉告诉我的，这事她不先说，过后我回家还是要撞见。你能否先告诉我一声？让我有个心里准备，免得到时候见面惹气？”

　　郭子豪发窘说：“是的，是的。我的失误，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唐映雪叹口气说：“我被你气惯了，也无所谓。但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个做法有些过于儿戏。你得考虑好，以后该怎么跟周小姐解释。”

　　郭子豪听得惭愧，心想自己做事确实有些随心所欲，考虑欠妥。带小丸子回来，万一因此让周家产生误会，势必会影响关系。他暗叹口气，事已至此，也没法多想了。他也不是个喜欢后悔的人，就看以后怎么处理妥当。

　　又聊了几句话，郭子豪跟唐映雪道晚安，挂了电话。他怔怔出神，在走廊上站了会，正要转身回房，忽然瞥见楼下花园中，树下石凳上坐了一个人影，隔着树木枝叶看不清，只见那人一动不动地坐着。

　　郭子豪有些惊讶，不知是谁？若梅还是若兰？这么晚了还在外头。他沉吟一下，下楼走进花园去查看，走出十多步，转过一丛花草，忽然见小丸子坐在前方，痴痴想着什么出神，脸上泛着泪光。

　　郭子豪犹疑了下，收住脚步，没过去惊扰她。他站在一棵树木后打量过去，只见小丸子没了之前的活拨伶俐，俏脸神色凄楚，竟是藏着极大的伤心事一般。

　　这么晚了不睡觉，她独自一人在花园伤心什么？

　　正想着，忽见小丸子拿出纸巾擦拭眼泪，随后听她说道：“出来吧，躲什么躲。”

　　郭子豪一怔，她在正跟谁说话？周围静悄悄的，也没别人了啊？忽而，只见小丸子转头朝他这边望过来，说：“大草包，说的就是你，还东张西望什么。”郭子豪尴尬一笑，从树后出来，走过去说：“你在干嘛？嫌房间不好睡不着啊？”

　　小丸子扁了扁嘴，说：“你又为什么睡不着，半夜三更还叽哩哇啦地打电话，让人安静地难受一会都不行，吵死了。”

　　郭子豪尴尬一笑，来到小丸子近身处，见灯下她眸子黯然，鼻头发红，丽色戚戚尤为楚楚可怜，忍不住怜惜心起，温声说：“我心头挂着件烦人的事，没法安睡。你呢？”

　　小丸子低声说：“我没啥，就是想家了。”

　　郭子豪诧异问：“想周家？还是你自己的家？”

　　小丸子说：“我家……可是，我不能回去了。”郭子豪问：“为什么？”小丸子叹口气说：“因为我没家。我妈很早以前就不在了，我爸现在又不要我。”郭子豪听得有些糊涂，问：“你爸怎么不要你？难道把你送到周家就不管你了？”小丸子怔怔出神，过了会才点点头说：“差不多，就这样。”

　　郭子豪心头暗怒，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愿意照顾？况且她还如此优秀出众。他又问：“你家在哪里？我带你去找你爸，他怎么能这样扔下你不管。”

　　小丸子摇摇头：“算了。我都成人，有独立自主的能力，不想去跟他闹，见面吵架也没意思。你不知道，他性格古怪得很，让人不可理喻，气死了。”

　　郭子豪说：“再古怪，他也是你父亲，多体谅吧。我还以为你从小在周家成大，没父母呢。”

　　小丸子瞥了他眼，说：“我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当然有父母，唉……只不过……不说了，不说了，越想越心烦。”说着，秀眉大皱，嘟起小嘴巴十分可爱可怜。

　　郭子豪笑了笑，说：“这就是代沟啊，有时候，年轻人确实难于理解父母的心。”

　　小丸子瞅了瞅他，撇嘴说：“这话说的就像你有多老似的。”

　　郭子豪说：“我这是个人体会。前几年啊，我也是跟我妈怄气，一直不归家不理她，后来才明白她有多在乎我。”

　　小丸子好奇问：“你们怎么了？”

　　郭子豪说：“我爸早年病逝，我妈很快就改嫁了，当时，我想她一定是不关心我，不顾我的感受，才这样做。其实呢，天下绝少有父母不心疼儿女，现在回头一想，可能我妈觉得自己能力不够，难抚养我成人，这才匆匆找了个伴。唉，我太自私了，不知道她那时有多难。”

　　小丸子叹口气，说：“你妈为你做的事，还能让人理解。可是，我爸就不一样，行事简直不可理喻，让我想破脑袋都想不通。”

　　郭子豪问：“说来听听？你都连说他两遍不可理喻了，怎么个不可理喻？”

　　小丸子说：“一下跟你也难说清楚。这么说吧，你会不会为了钱，或者为了保住公司，出卖自己的亲生女儿？”

　　郭子豪一怔，摇头说：“当然不会，作父母的很少这样绝情。”

　　小丸子的神色愈发沉痛，说：“我爸就是这样的人。一点都不为我着想，一心只顾自己得利，要将我卖给周家一辈子。”

　　郭子豪吃惊问：“将你卖给周家？卖多少钱？现在还可以买卖人口吗？”

　　小丸子嘴一扁，可怜兮兮说：“不知道……他太狠心，我恨死他了。”

　　郭子豪心头怜意大起，心想，尚若一辈子在周家为奴作仆倒是有些惨，没人身自由不说，恐怕以后想嫁人都难了。她这么美貌绝丽，兴许被周家的哪个男人看中，收了作小妾，只怕是唯一的出路。难怪，她要这么不顾一切地偷跑出来，原来还有这个内情，不仅是怕受责罚的缘故。

　　郭子豪转念一想，说：“这样行不行，反正你都欠我很多钱了，也不缺一点。我去跟你爸谈谈，要卖也卖给我好了，不管周家出多少钱，我双倍加上，怎么样？”

　　小丸子一怔，忽而恼怒起来，说：“我又不是货物，凭什么滴卖？”

　　郭子豪举手说：“哎，我只是提个建议，想帮你解决麻烦，你别多心。”

　　小丸子赫然站起来，伸手指着郭子豪的鼻子说：“你打什么鬼主意，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看我天生丽质，想方设法地套住我，当我是傻瓜啊？狗屁的12亿，本姑娘写张欠条给你，是逗你开心，哎呀，你还当真的了。替我赎身……我呸！你家有大老婆，二老婆，一对小丫头，还不知足，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好不害臊。”

　　郭子豪被她一顿劈头盖脸的骂，犹如当头泼他一身冰水，一个激灵，顿时哑口无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