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风控,本站老域名全部不能访问,请记住最新发布页www.naimao.top

首页

>

我和我的母亲(寄印传奇)

>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李俊奇再次向世界展示了他的喜剧天赋。他「声泪俱下」地质问我:「打你电话也不接,是不是回了平海咱就不是老乡了?」这句话很有味道,可以说颇具思辨意味。他老恐怕也这么看,于是不容我回答便自顾自地大笑了一分钟,嘹亮而不失生动,真是久违的驴鸣。好不容易在我的抱歉中止了笑,他才来了个新年问候,问我在哪儿浪呢,都这点儿了还没睡。想了想我告诉他在家打游戏,原本我想说弹琴或看书来着,没好意思。他表示不信,但也没深究,而是问我假期里玩得是否尽兴。这问题让人为难,我说就那样吧。可想而知,又是一阵驴鸣。完了,他感慨还是「咱平海」好,他这在外面转了一圈儿,到头来哪哪都不如家里。

 

  虽然不清楚「外面」指的是哪儿,我脑海中还是情不自禁地浮现出若干异域风情。没由来地,我就叹了口气。李俊奇大概没听见,他兴高采烈地说:「过两天就要回平海了,到时候找你玩啊!」

 

  末了,李俊奇才提到陈晨,说这货在意大利耍了一圈儿,现在人在澳洲,下学期估计就要留学了。我不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他爹。不过可以想象,对此陈建军或陈建业应该会很欣慰吧。挂了电话,继续视频,结果剩下的七八分钟只是展现了一个中年男人喝酒和抠脚的全过程。非常行为艺术。待画面陷入黑暗,我点上一支烟,慢吞吞地抽完,才起身出了书房。父母卧室黑灯瞎火,但不到门口便有一些细碎的言语爬了出来,毛茸茸的,像初春漫天飞舞无处不在的杨花柳絮。我只好挨墙驻足。父亲在谈猪,说老母猪奶水不足,两茬猪崽得一个个喂豆奶粉,这科技进步了,养猪反倒越来越难了。说鱼塘让人凿个窟窿,偷走了几只王八,下次逮住这狗娘养的,可不能让他好受了。母亲始终没有出声。父亲不依不饶,又说生猪不知能不能涨回四块五,他琢磨着是不是在东侧再盘两个圈,「乘胜追击」。「涨啥涨,」母亲终于说,「这都到顶回落了还涨?」

 

  「咦,」一阵窸窸窣窣,父亲压低声音,「那可难说!」紧跟着,他笑了笑,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声音更低了:「凤兰。」

 

  「不早了,」母亲似乎咂了下嘴,「你路上不得俩仨钟头。」

 

  「可不,」父亲叹口气,半晌又说,「这冰天雪地的,天天两头跑够折腾人的。」

 

  「我让你回来了?」母亲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

 

  「是我想回来,」父亲立马笑了,嘿嘿嘿的,「是我想回来。」

 

  没了言语。有人翻了个身。在我决定继续向卫生间迈进时,父亲又开腔了,调子拖得老长:「凤兰——」

 

  没有回应。

 

  「都俩月了。」窸窸窣窣中伴着「嘿嘿嘿」。不知为何,我老想到父亲那门牙洞开的嘴。羊驼。

 

  撒完尿回来,我越发谨慎小心。不想远远就听到父母房间的脚步声,门缝和窗帘间也溢出几抹粉红光线。不到客厅台阶,母亲就开门走了出来。两人俱是一愣。母亲甚至拍拍胸口说:「大晚上的,你也不带个响,吓人一跳!」她穿着身粉红棉睡衣,通体清香。我想说点什么,结果只是在擦肩而过时「嗯」了一声。酒劲儿似乎下去了,但那种眩晕感却奇怪地保留下来。我不由单手操兜,挠了挠头,然后——回头瞄了一眼。不料,母亲压根站着没动。她双臂抱胸,说:「还玩呢。」只觉面门一热,我又是下意识地一声「嗯」,与此同时拧开了书房门。「早点儿睡,也不看看几点了,啥坏习惯一天。」等我关上门,客厅才响起脚步声,母亲又补充一句:「嗯嗯嗯,嗯个屁嗯。」

 

  母亲应该去了趟卫生间,有个四五分钟才回了房。我不知道父亲能否如愿,但说不上为什么,心里总有些烦躁莫名。雪非但不见小,反而猛了几分,在茫茫黑夜中铺天盖地,瞅着怪吓人的。等周遭安静下来,我才回到电脑前,戴上了耳机。想了想,又起身熄了灯。荧光刺目,我抿了口冷牛奶,打开了第六个视频。黑咕隆咚中渗着一抹淡蓝色的微光,或许是成像问题,氤氲得如一团薄雾。一条黑线自上而下把薄雾一分为二,接近底部时又隐隐开了个八字形的小岔。「捺」的右侧立着半张屎黄色的桌子(也可能是棕褐色),近乎占去十分之一的画面。桌子往上是一张单人床,朦胧的白色覆盖着一具柔软的胴体,青丝散在枕间,再融入那片黑咕隆咚。光源当然来自窗外,甭管原先是什么颜色,透过一袭蓝色窗帘后难免就沾染上了蓝色,这种事毫无办法。背景音有点大,说不好是杂音还是什么在摩擦,倒是鼾声和偶尔的汽车鸣笛清晰可辨。显然此视频之前看过,我还真是反应迟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画面几无变化,起码肉眼难以捕捉。女人在酣睡,我试图看清那张微侧着的脸,却徒劳无功。如此煎熬了七八分钟,再也捱不下去,只好揉揉眼,拖起了进度条。反复拖拽和快进了了几次,直到视频的第三十一分钟,耳机里才传来了异常响动。窸窸窣窣,吱吱嘎嘎,「老牛!」近乎耳语。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后,周遭安静下来。有个十几秒,「老牛!」这次声源稍微远了些。很快,一抹白色鬼魅般打画面的左下角闪现,快速飘至单人床前。这货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真真吓人一跳。紧跟着,他背对镜头俯下身去,靠近了床上的女人。于是淡蓝色的薄雾轻轻抚起白衬衣,露出一对枯瘦的光屁股。我甚至觉得可以在那抹黑暗中辨认出他的蛋。这难免又吓人一跳。陈建军——如果真的是陈建军的话,左手抚上那袭朦胧的白色,右手按在床头,嘴里念咒般一阵嘀嘀咕咕,随后整个人缓缓蹲下,那颗猪脑袋几乎要消失在青丝间。清晰的吸气声打暗淡的画面中升起,猥琐、诡异而又夸张。

 

  邪教仪式以女人的弹起宣告结束,她一声轻呼,随即被男人捂住了嘴。白衬衣在笑,嘿嘿嘿的。女人挪了挪身子,似乎说了句什么。白衬衣缓缓站起,甚至还扭了扭胯。有个一两秒,女人才往床头靠了靠,尽管被男的挡住,她还是撂出一句:「你疯了!」白衬衣嘘了声,冲镜头方向摆了摆头,然后一骨碌上了床。这货好像连鞋都没穿。女人埋在边角的黑暗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下去。」白衬衣并没有下去,而是仰身在床上躺了下来,一动不动。淡蓝的的薄雾勾勒着他半勃起的老二,隐约像条猪尾巴。我突然就觉得陈建军也是一位伟大的喜剧演员——如果真的是陈建军的话。女人捅捅白衬衣,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后者无动于衷。就那么在边角缩了半晌,女人拢拢头发,背着白衬衣躺了下去。她把薄被一直拖到肩头。

 

  真的是薄被,光影中玲珑的曲线一目了然。很快男人就侧过身来,右手支着脑袋,左手抚上了薄被下的身体。女人立马扭过脸来,向后来了一肘。白衬衣夸张地哼了声。「……到底……干啥!」女人半撑起身子,几乎是吼了一句。

 

  「怕啥,」白衬衣笑笑,声音提高了几分,「……洗不成,老牛早喝晕了。」这么说着,他甚至扭过脸来,小声叫了声「老牛」。

 

  女人咂了下嘴,拢拢头发,就那么僵了好半晌。男的去捉她的手,被狠狠甩开。后来,她长吁口气,又躺了下去。白衬衣的爪子条件反射般快速攀上圆弧。就在这时,伴着刺耳的噪音,镜头摇晃、移动,画面也随之翻转,再翻转。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一分钟。等一切稳定下来,桌子只剩一角,整张床都出现在视野里,画面也逆时针倾斜了三十度。这应该是很喜感的一个玩法,因为搞不懂为什么,我甚至能从牛秀琴的鼾声中听到一丝笑意。

 

  「哎,」白衬衣的爪子不知何时探进了薄被里,「没有?」

 

  「啥?」女人扭扭身子,没好气地哼了声。

 

  「奖杯啊,还以为你会搂着奖杯睡嘞!」

 

  女人呸了声,又向后来了一肘。相应地,白衬衣又夸张地哼了哼。与此同时,响起一声沉闷的「啪」。我不由吸了吸鼻子,一种说不出的厌恶猛然涌上心头,连自己都始料未及。

 

  紧跟着,白衬衣一把掀开了薄被,女人啧一声,迅速拽回,但还是有一丝肉光溜了出来。她扭脸扫了眼镜头,然后盯着男人看了好一会儿。白衬衣只是笑,等女人扭回脸,他又故技重施。这次女人没动,只是固执地拽着薄被一角,半个后背和整个下半身却无可避免地暴露在薄雾中。她应该穿着条睡裙,裙摆撩起,双腿蜷缩,圆润的轮廓在蒙蒙黑暗中闪着肉感的光。

 

  白衬衣喘口气,整个人贴了上去,他一边夸张地吸气,一边滑稽地挺胯,简直像条蠕动的水蛭。女人咂咂嘴,却一动不动。拱了将近两分钟,男人摩挲着拉住女人胳膊,笑着说:「……你摸摸……真受不了……」

 

  我隐隐期盼着结果会有所不同。然而,同上次看到的一样,一番拉锯战后,女人终究是攥住了男人的老二。白衬衣惬意地蠕动,爪子攀过胯部,探入女人股间。两人的喘息纠缠一起,渗入薄雾中,难分彼此。后来女人直起身来,再后来又拱拱屁股,跌回了床上。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那压抑的喘息和闷哼中却透着丝难言的愉悦。白衬衣一面摩挲着女人脖颈,一面把玩着肥臀,显然对这一切,他充满了成就感。女人却再无反抗。直至白衬衣提出「进去弄弄」,两人才像皮影戏般开始了又一轮无声的争斗。不可避免,白衬衣再次如愿以偿,他岔在女人两腿间,一次次撞击着肥臀,制造出刺耳的声响。床也叫,更加刺耳。这些声音过于响亮了。女人几次挣扎,要求男人停下来。后者颇不服气,试图通过违背物理定律来进一步膨胀自己的成就感。当然,失败教育了他。终于,白衬衣长喘口气,说:「这啥破烂玩意儿,要不,咱下去?」

 

  说完,白衬衣在圆弧上来了一巴掌,作势就要下床。女人半撑起身子,没动。白衬衣扭过脸来,笑笑,拽住了女人的腿。后者开始挣扎,呕着嗓子说了句什么。她脚踝勾着件狭小的物事,在淡蓝的光晕中薄纱般飘荡,我也说不好那是不是内裤。「怕啥。」白衬衣笑得像块橡皮糖。于是女人一脚踹了下去。橡皮糖一声惊呼,接连挥舞了几次胳膊,还是绝望地从画面中消失了。一阵庞大而刺耳的噪音,与此同时牛秀琴停止了打鼾。我觉得老这么下去,她指不定要憋出什么内伤。画面静止了许久,女人如一尊雕塑,头发漆黑发亮。但白衬衣终究要爬起来,有个半分钟吧,窸窸窣窣地,他鬼魅般闪现在床的左侧。这货一面夸张地揉着屁股,一面念念有词地向女人靠近。女人退往床头,试图挣扎,薄被似乎都滑到了地上。但白衬衣冲镜头扬扬下巴,大拇指一撇,嘘了一声。然后,他弯腰把薄被拎回了床上。

 

  毫无悬念,女人被抱了起来。公主抱。她右臂搭在白衬衣肩上,一头长发垂下来,瀑布般流入漆黑的夜。白衬衣抱着她在淡蓝色窗帘下兜了一圈儿,跳舞一样,这个傻逼。在以上过程中,那个薄纱般的物事悄然从脚踝滑落,让我忍无可忍地灌了一口冷牛奶。女人最终被放到了暖气片上,可能是的。两人缩在画面的左上角,像一袭扭曲的剪影。白衬衣左手搂着细腰,右手抚上大腿,夸张地挺了挺胯。他边喘边笑,嘴里嘟囔些啥也听不太清。女人背靠窗台,单手撑着暖气片,不时往镜头方向撇过脸来。她作势下跳,却被男人紧紧拥住。「快点弄……」白衬衣贴上女人脸颊,「速战速决。」这句语很清晰,特别是后一句,我敢保证是普通话。女人向后仰着脖子,小声说了句什么。「放心,」白衬衣不以为意,「一会儿……外头。」女人啧了声,清亮的大腿在黑暗中晃了晃,让人想起深潭中的大白鱼。「再磨蹭老牛真该醒了!」白衬衣压着嗓子吼了这么一句,他甚至冲镜头瞅了一眼。

 

  男人掰起女人右腿,弓着背拱了好半晌,后来总算怪叫了一声。随着黑影的挺动,很快便有响声传来。一种轻微的拍击声,极其轻微,但说不上为什么,在嘈杂的背景音下却极为清晰。陈建军的喘息一如既往地夸张——如果真的是陈建军的话,边喘,他还边要凑近女人脸颊深深吸上一口。类似某种摄魂怪的变种。女人也是轻喘连连,起初她闷声不响,后来便有闷哼从喉头轻轻跃出,由此一发不可收拾。那头长发在淡蓝色背景下无力地摆动,像一段蹩脚的剪贴动画。大概有个四五分钟,白衬衣停了下来,他抹抹汗,在女人耳畔小声嘀咕了句什么。后者仰仰脸,在他胳膊上来了一巴掌。白衬衣笑笑,长吁口气后,索性把两条腿都扛了起来。女人一声轻呼,不得不扶住了男人肩头。我以为他会把女人抱起来,结果这货沉下腰,又开始挺胯。节奏慢了下来,但力度猛了许多。每次厚重的一声「啪」,女人喉头都会滚落一声尖细的轻吟。她几次示意轻点,白衬衣都无动于衷。大概为了遏制住喉头的异常,不知何时起,她已将男人牢牢抱住。和视频中的两人一样,我发现自己也有些喘不上气来。

 

  「想我没?」白衬衣突然说。他节奏越来越慢,近乎贴着女人脸颊。

 

  女人没搭茬。

 

  「非要开三人间……」他喘着咬了咬牙。

 

  女人一声闷哼。

 

  「嗯?」

 

  又是一声。

 

  「……是不是,啊,早有盘算?」

 

  「说啥呢你!」

 

  「骚货!」节奏开始加快。

 

  女人仰脸哼了一声。

 

  「你说你骚不骚?」

 

  闷哼。

 

  「骚不骚?」

 

  「陈建军!」女人终于挤出一句。

 

  「开玩笑,开玩笑。」白衬衣立马笑笑,他甚至停下来,长喘了几口气。虽然早料到是陈建军,我还是大吃一惊。

 

  女人没吭声。不知是不是刻意压制,她的喘息几不可闻。

 

  「明儿个要不……七里海耍耍?」陈建军贴近女人,把她抱了个满怀。

 

  女人不搭茬。

 

  「生气了?」猪头拱上女人脸颊,后者左右躲闪,但一番围追堵截后,湿漉漉的声音还是在微光中颤动开来。陈建军半弓着身子,右手穿过腋下托着女人后脑勺,他大概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青丝流淌。女人呼吸越发急促,甚至轻轻哼出声来,原本用于抵抗的左手也不经意地扶在男人腰间。这自然流淌的一切如拨动的琴弦,却让我心惊肉跳。「屁股……硌不?」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建军才撤回猪嘴。他笑笑,喘得像个濒死之人。

 

  「你以为呢?」女人仰起脸,哼了一声。她的语气我说不好。

 

  陈建军大概不知说点什么好,所以他闷吼了一句「骚货」,便又挺动起来。女人一声轻呼后戛然而止。但白衬衣没有停下来,他一边耸动屁股,一边在女人脸颊摩挲着。这一波速度极快,乃至老二滑出去了两次。女人搂着男人的腰,压抑的呻吟散在淡蓝色的薄雾中,像阳光下浮游的尘埃。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清亮的小腿似乎在黑暗中夹紧了陈建军猥琐的屁股。

 

  我清清嗓子,点上了一支烟。

 

  牛秀琴还在打鼾。

 

  「要来了……」可能有个两三分钟,陈建军终于叫道,「凤兰。」他喘着粗气,嗓子里金属碰撞般咣当作响,我也说不好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而黑暗中的光影抖动得越发欢快,白衬衣仿佛鼓起了一阵风,拂面而来。于是,母亲的发丝便在淡蓝色的薄雾中飞舞起来。

 

  视频拢共五十七分钟。我觉得有点喘不上气来,只好猛抽几口烟后,仰头闷光了杯子里的凉牛奶。真的很凉,像刀片在剥离食道粘膜。毫无办法,关上文件夹,我在屋里兜了几圈儿,最后还是走出书房。除了呼吸灯,整个世界乌漆麻黑。在卫生间拉下裤子时,我才发现老二坚硬如铁。如厕归来,在父母房门口呆立好半晌,我终究还是回到了电脑前。零点出头,盛夏般炎热。

 

  第七个视频,mini-DV-iplk-20021221003。

 

  「……她这个学校早不行了,啊,三年收不了这个数。」刺耳的噪音,朦胧的黑暗,远处似乎有光。

 

  「不至于吧,一年十来个学生还是有的,好歹十来年的老学校了。」一番摇晃后,镜头总算稳定下来,扑面都是人腿。应该是在桌子底下,远处是白色灯光下的一抹浅黄。

 

  「可不,八七年还是八八年,十四五年嘞!」张岭口音的平海话。背景有些嘈杂,细碎的言语裹挟其间,像是八宝粥中的莲子。

 

  「大家再来点啥?」熟悉而洪亮的嗓音,「常老?」

 

  「嘿,行了行了,陈书记……」

 

  「妥妥了,陈书记,这一大桌都吃不完,别给大伙儿撑着了!」女声,未说先笑,边说边笑,说完还笑,这也需要功夫。

 

  哄堂大笑。其他人可以笑,但牛秀琴实在不应该笑,她这一笑起来就是一场大地震。

 

  「我想想啊,应该是八七年,莜老师当名誉会长的前一年。」

 

  「为咱们平海培养了多少人才!」张岭口音。

 

  「那是以前,早两三年,啊,莜老师还在,后操场都租给二职高了,我看再过两年啊……」

 

  有人开始叹气。

 

  「就剩咱们这些老古董了,啊,哈哈哈。」

 

  「赵老师太悲观,红星剧场这两年戏曲还是占大头吧?」陈建军笑呵呵的。

 

  「那是,那是。」

 

  「节目精彩,好看,自然就有市场嘛。」

 

  「那是,那是。」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评剧事业这几年也多亏了陈书记的支持和指导啊!」又是那个女声。

 

  一干人开始附和。乱哄哄的,感觉不是在饭店,而是在鸡窝里。

 

  「不敢当不敢当,客套话就免喽,这个于私,咱是票友,于公,繁荣文化市场也是政府不可推卸的责任嘛!」

 

  有人开始鼓掌,叫好。

 

  「真要说贡献,还是我们的凤舞剧团嘛,我们的张团长!」

 

  有人开始起哄。

 

  「哎哎,可别这么说,」确实是母亲,可不知为什么,听起来又不太像,「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又是哄堂大笑。

 

  饭局持续了好长时间,每隔几分钟就是一次哄堂大笑,真是一场欢乐的聚会。而充斥我视野的却是些形态各异的黑影。我甚至分不清哪双腿属于我的母亲。后来他们又谈到红星剧场,说这次装修要配备什么音响系统、要扩增多少观众席等等,对这个话题表现得最兴奋的,当然还是小郑。我发现很有意思的一点——一旦放松下来,他脱口而出的就是家乡话。所以他用张岭话说:「能在这样的剧场安营扎寨,那才叫好嘞!」理所当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陈建军很活跃,每个话题随着他的加入都会步入高潮。或者换句话说,每个话题都在等待着他的加入,以便步入高潮。我多么庆幸自己只是隔着屏幕的一个看客。母亲话不多,只在他们谈到沈阳评剧院的某个新剧时才发表了一下看法。她的嗓音在嘈杂的觥筹交错和氤氲的欢乐气流中说不出的怪异。牛秀琴话更少,只是附和地笑两声,每当这时,画面就会夸张地颠动起来。其他一干人等我也说不好是谁,可能是剧团的,更可能是戏曲协会的,倒是那个说起话来像鼓掌一样的女声隐约有点耳熟。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干完最后一杯酒,陈建军说:「要不是常老年龄大了,今儿晚上还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你们!」

 

  哄堂大笑。起身,寒暄,整理衣物,依依话别。大地震中,牛秀琴突然来了一句:「你俩等会儿,啊,我送完前辈们就回来。」虽然不清楚她说的「你俩」是谁,我心里还是一紧。

 

  「没事儿,我打车就行。」不是母亲又是谁呢?

 

  「就是,还送啥,我们打个的,一道就走了。」郑向东打个酒嗝,他似乎就站在母亲身侧。

 

  「可不能耽搁陈书记的事儿,」有老头附和,「哪能又接又……」

 

  「这时段,车可不好打,又冰天雪地的。」不等老头说完,牛秀琴就笑了笑。突然而至的白光中,镜头有节奏地晃悠,不过巨大的摩擦声总算是消失了。雕花木椅,雕花条几,白色暖气柜,拉近又推远。还有女性穿着皮裤的丰满大腿,数次充满了整个画面。这条腿当然属于牛秀琴。

 

  「对啊,客气啥,都是老朋友,」陈建军边走边说,「就是让牛主任受累了。」

 

  「看看有车没,要没车再说。」母亲笑着,噔噔噔的,似乎向门口走去。

 

  「把陈书记一个人撂到这儿哪行?」饱满似鲍鱼的中年女声哈哈大笑起来,「凤兰啊,你不跟牛主任顺路么,就陪陈书记等会儿,要不——我留下来?」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真搞不懂有什么好美的,我怀疑这帮人刚刚吃的是屎。但争议就在这场大笑中归于沉寂。熙熙攘攘的寒暄和脚步声后,周遭安静下来。

 

  「这个李素琴,就那一张嘴!」好半晌,陈建军说。

 

  没有母亲的声音。

 

  「回屋坐呗。」陈建军走来,几步后又停下,「凤兰?」

 

  母亲似乎长吁口气,一阵噔噔响。

 

  「你看你,门都不关!」陈建军又走向门口。突然「啪」地一声,他猥琐地笑了笑,母亲咂了下嘴。陈建军关门很轻,只是咯噔一声响,就像他的脚步声。母亲并没有坐下,她打镜头前一闪而过,好像倚在了窗台。

 

  「再喝点儿?」陈建军出现在镜头里,蓝色牛仔裤。倒酒声。「剩下也是浪费。」这么说着,他走向窗台。「老拎着包干啥!放下——放下嘛!」

 

  「行了你!」窸窸窣窣中,母亲突然说。

 

  「咋了嘛,」陈建军声音低缓,「我哪又惹姑奶奶生气了?」

 

  「你真是……」话语变成了一口叹出的气。「啪」地一声轻响,她应该把包放了下来。

 

  「真不喝?」牛仔裤也靠上窗台,他两腿交叉,摆出一副休闲姿势。

 

  母亲没音。

 

  「不喝我喝。」呵呵呵的。陈建军发出夸张的叹息。

 

  好半晌没人说话。

 

  「干啥你!」母亲冷不丁「啧」了一声。地板噔地一声响。

 

  「没啥,就是想你。」

 

  「啧。」

 

  「俩月了。」

 

  「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整天都是些啥东西。」母亲口气有点急。

 

  「都是你啊,还能是啥。」这么说着,陈建军深吸口气。伴着刺耳的一声「吱咛」,一对饱满的大红色屁股骤然出现在视野中。母亲一声轻呼。我不由靠上了椅背。母亲难得有色彩鲜艳的衣服,这种大红色裤子在我印象中似乎只有那么一条。那年正流行喇叭裤和宽腰带,虽然欣赏不了花里胡哨的宽腰带(她说跟山枣瓜一样),但对喇叭裤母亲算是情有独钟,一搞就是好几条,这条大红色喇叭裤应该是在天津买的。只是此刻,它被陈建军攥在手里,肆意揉捏着。

 

  「咋跟老油条一样!」咬牙切齿。母亲掰住那只猪爪,试图挣脱开来。

 

  「老油条就老油条吧,我黏糊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病猪发出招牌式的笑声,右手灵活地躲闪。

 

  「陈建军!」

 

  「到!」「啪」地,猪爪在屁股上来了一巴掌。接着,陈建军把母亲揽入怀中,索性两只手都掰住了臀瓣,鬼知道他把酒杯放到了哪儿。母亲叫了一声。病猪掰开,合上,揉搓。夸张的吸气声。

 

  「你松不松开?」

 

  「放心吧,不是说了,照片都处理了。」

 

  「松开。」

 

  「怕啥,连相机都砸了!再说——」病猪直喘气,「她能把老子咋样?」

 

  「你饶了我好不好,陈建军。」

 

  「老让我饶你,」病猪笑呵呵的,「那就说点好听的,嗯?」这么说着,他右手在肥臀上拍了一掌。

 

  「啧。」

 

  「屁股撅起来,求求我,我就饶你。」这傻逼真能入戏。

 

  母亲没吭声。

 

  「凤兰。」陈建军似乎贴近脸颊,甚至探上了母亲的嘴。我也说不好。圆润的曲线扭动着,像一团火,令我口干舌燥。而高跟鞋在地板上磨蹭着,偶尔吱地一声响,仿佛什么东西刺穿了耳膜。这种情况下,病猪的哀号当然是突如其来,不过一如既往地夸张。他松开手,单脚跳了一下。母亲则走到桌旁,拉把椅子坐了下来。确实是那条喇叭裤,上身是件深绿色的短款羽绒服,去年都还在穿。陈建军弓着背,装模作样地呻吟了好一会儿。母亲端坐着,鼻息轻巧。「坏了,趾骨碎了!」终于,陈建军挤出了一句话。

 

  「碎了好。」冷冰冰的。

 

  「妈呀,真的。」病猪又是一声呻吟。

 

  母亲切一声,翘起了二郎腿。

 

  「凤兰。」病猪垂着头,还在哼。

 

  「真的假的?」

 

  陈建军只是哼。

 

  母亲半信半疑地起身,走向窗台。很遗憾,就在靠近的一刹那,陈建军突然伸出猪爪,搂住了她的腰,与此同时哈哈大笑起来。母亲一个猛转身,才得以甩开他的手,接着几个碎步跳出了镜头外。半晌,她才又回到了椅面上。而陈建军靠墙坐在地上,还在笑。牛秀琴捕捉到了他的半边脸,说实话,眼泪都流了出来。 

 

  「神经病。」

 

  好一阵,陈建军才擦擦眼泪,戴上眼镜,站起身来。他神经质地喘着气,我估计是大笑的后遗症。

 

  「凤兰。」他轻笑着靠近。

 

  「没人跟你开玩笑。」

 

  陈建军立定,蹲下,手在母亲腿上搓了一下。他就那么抬头盯着母亲,一动不动。法令纹在镜头前无比清晰。

 

  好半会儿都没人说话。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鬼把戏,但肯定过于夸张了。

 

  终于,母亲切了一声。她扭了扭身子,于是在椅面上膨胀开来的肉屁股也扭了扭。

 

  「我就不信你不笑。」陈建军发出胜利的笑声,边笑边摩挲着母亲的大腿。

 

  「行了行了,一边去。」母亲挪挪腿,试图拨开陈建军的手。但后者不依不饶,索性把脸压了上去。

 

  「起开。」母亲啧了一声。但也只是徒劳地啧了一声。猪脑袋在大腿上搁了好一会儿,起初还老实,后来就发出猥琐的吸气声,猪爪也左右开工,在大腿边缘和臀部摩挲起来。

 

  「行了,行了。」母亲轻喘口气,不易觉察地扭了扭屁股。她似乎想移开那个猪脑袋,却苦于无从下手。最后,她拧住了猪耳朵。

 

  于是陈建军就夸张地叫了起来。等站起身米,他笑笑说:「摸摸。」

 

  母亲啧一声,又翘起了二郎腿。

 

  「摸摸嘛。」

 

  「你也不看这啥地方?」母亲似乎扭过了脸,但并没有起身离开。

 

  「没人敢进来,老牛起码还得一个钟头。」陈建军声音压得很低,毛茸茸的,让人嗓子发痒。

 

  「你能有点正……」母亲话没说完就被陈建军拽住了手,他隆起的裤裆在镜头前一闪而过。

 

  「硬不硬?」声音更低了。

 

  母亲切了一声。随着陈建军松开手,她立马欠欠身,往后挪挪了椅子,双臂抱胸。

 

  在此期间,陈建军笑着褪下了裤子,条纹状花内裤绷在大腿上。「嘿!」这货冲母亲打了个响指。

 

  母亲长吁口气,又挪了挪屁股。但很快被陈建军捉住了手。「干啥啊你。」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声音都有些发抖。陈建军也不答,只是哼了一声。于是在病猪的带动下,那只深绿色的手臂在镜头前轻轻抖动起来。噪音轻微,母亲的鼻息却分外清晰。我衔上一支烟,却四下找不着打火机。

 

  「看你一头汗的,羽绒服脱了吧。」好一会儿,陈建军说。

 

  「管得多。」母亲翘了翘脚,声音像蚊鸣。

 

  陈建军笑笑,夸张地哼了一声。

 

  「你倒是快点儿啊。」母亲的脸似乎撇在另一边。

 

  「这才刚开始,加油吧。」病猪笑着把花裤衩往下褪了褪。

 

  母亲切了声,手臂顿顿,又抖动起来。我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陈建军已经移开了手。可说不好为什么,对此我却毫不惊讶。

 

  「元旦要是有活动啊,咱这几天就得到钢厂唱一出。」便秘一般,陈建军边哼边说。

 

  母亲不答。

 

  「凤兰?」

 

  「不用你说。」

 

  「咋,我还不许说了?」

 

  「说个屁,赶快完事儿。」母亲放下二郎腿,换了只手。

 

  陈建军夸张地哼了一声。

 

  「真是难伺候。」母亲轻喘了一口气。我能听到她越发粗重的鼻息。

 

  「老这样,肯定不好出来。」陈建军呵呵呵的。

 

  母亲像是没听见,又翘起了二郎腿。

 

  有个一两分钟都没人说话,那逐渐响起的叽叽咕咕声让人心里发毛。

 

  「凤兰,」

 

  没音。

 

  「凤兰。」

 

  「咋?」

 

  「求求你,好凤兰。」这货总有一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能力。

 

  「得寸进尺吧你。」

 

  病猪招牌式地笑了笑。半晌,他说:「那您忙着,啊,我呀,再喝点儿。」

 

  「美得你。」母亲突然停了手。

 

  「哎呦,」陈建军夸张地叫了一声,「别看硬邦邦,它好夕也是肉啊,姑奶奶。」

 

  「啥人一天。」母亲噗嗤一声,又换了换手。我不由吸了吸鼻子。

 

  「凤兰。」陈建军伸手过来,似乎摸住了母亲的脸。

 

  「啧。」

 

  「你真美。」

 

  母亲哟了一声,好一会儿又说:「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话虽如此,她的手并没有停下来,所以即便陈建军真想找个凉快地儿待着去只怕也有点困难。

 

  理所当然,病猪笑了笑。

 

  「你是不是故意憋着呢,」又是好半晌,母亲靠回椅背,同时甩了甩两只手,「手都酸了。」

 

  「能力是强了点儿,让您受累了。」

 

  母亲切了声,挪挪椅子,又攥住了陈建军的老二。

 

  然后,陈建军叫了一声。非常夸张,带着咏叹调。

 

  「呸,真臭。」母亲弯腰垂下了头。于是她乌黑发髻下的俏脸便出现在镜头里,不知是太热还是其他原因,其上红云密布,像燃着一团火。我把烟捏到手里,又塞回去,却还是找不到打火机。真他妈邪门了。

 

  「好凤兰。」陈建军往前挺了挺胯,嗓音直打颤。

 

  「都什么臭毛病,也不怕给你咬下来。」母亲又直起腰来。

 

  「咬吧,真……咬下来,我也认了。」病猪哼哼唧唧。

 

  并没有任何异常声音,以至于有一刹那我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但眼前熟悉的身体却在轻轻摆动。母亲上身前倾,撅在椅面上的屁股绷出夸张的弧度,随着莫名的节奏,它也不经意地扭动起来。还有后腰下的那抹肉,在大红色的衬托下,在干冷坚硬的灯光中,白得刺目。

 

  「剧场啊,个把月……就能装修好,过几天……就把合同签了啊?」

 

  「不用招标?」母亲停止摆动,呸了一声。

 

  陈建军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母亲接连呸几声,拿手背抹抹嘴,右手再次抖动起来。不一会儿,她左手扶住陈建军的腿,身体又开始摆动。伟大的喜剧演员陈建军哼起来简直像个意识模糊的高烧病人。而母亲的鼻息也越发急促。偶尔,伴着「卜」的一声响,她甚至会轻轻地「啊」一声。很轻,我从没听过这种声音,让人想起夏日荒野上氤氲的热气流。

 

  好半晌,陈建军攥住母亲左手,一声鬼叫后说:「你要是……想,那咱就走个形式。」

 

  母亲似乎抬头瞅了他一眼,喘着气,没说话。

 

  「剧场要落其他人手里,可就没评剧什么事儿了。」陈建军干巴巴地笑两声,有点语重心长的意思。

 

  母亲还是没吭声。很快,熟悉的身体又摆动起来。几缕发丝滑落在毛茸茸的帽檐,轻轻晃悠。被陈建军攥着的左手也显得格外白嫩娇小,虽然后者的手并不算黑,更算不上大。连圆润的大腿都在大红喇叭裤的包裹下,显现出异于往日的肉感。这眼前的一切,却都奇怪地模糊起来,陌生得仿佛一场梦。只有母亲的声音在一片朦胧中真真切切。鼻息,轻喘,不时响起的一声「咕唧」,甚至偶尔的一声轻哼。但我无法将这些声音摆放到准确的位置,我觉得自己丧失了这个功能。直到男人突然发出了一声怪叫,他说:「凤兰!」

 

  像是被一根银针刺中,我猛然惊醒。深绿色的手臂越抖越快,大红色屁股在光滑的椅面上剧烈地扭动,愈加急促的鼻息中,母亲甚至轻轻哼了起来。正是这时,耳畔传来鞭炮声,劈劈啪啪的,说不出的滑稽,只是我也搞不懂它来自何方。

热门小说

更多热门小说

Tags:

更多
妈妈 女友 娇妻 生活 风流 妻子 都市 故事 老婆 母亲 人生 女人 欲望 堕落 调教 绿帽 重生 少妇 系统 穿越 人妻 教师 沉沦 姐姐 性福 老师 乱伦 日记 淫乱 一个 世界 江湖 后宫 女神 出轨 熟女 少年 往事 美女 美母 游戏 催眠 淫荡 传奇 极品 系列 经历 妹妹 母子 少女 情人 性爱 岳母 秘密 情缘 无限 同学 校园 真实 诱惑 儿子 男人 女儿 爸爸 夫妻 猎艳 大学 老公 天使 乡村 幸福 美艳 家庭 俱乐部 嫂子 性奴 武林 女警 总裁 爱情 淫妻 变成 暴露 日常 换妻 末世 改编 之后 丝袜 仙子 生涯 日子 之旅 欲海 幸福生活 凌辱 情事 情欲 攻略 青春 艳遇 熟母 红颜 荡妇 淫欲 天下 小姨子 回忆 神雕 修仙 母女 美丽 漂亮 不要 性事 逍遥 家族 之路 桃花 邻居 回忆录 沦陷 姐夫 爱妻 春色 警花 风月 红尘 红楼 岁月 办公室 偷情 交换 外传 禁忌 地狱 暧昧 女孩 做爱 大唐 儿媳 激情 绝色 事儿 小姐 超级 哥哥 借种 深渊 黄蓉 女侠 自白 征服 美少女 校花 情色 成长 母狗 红杏 善良 迷情 医生 官场 性感 豪门 胯下 轮回 公主 高中 之恋 人间 计划 阿姨 巨乳 疯狂 公子 温柔 上海 成熟 淫女 北京 恶魔 婚姻 熟妇 迷途 柔情 加料 男友 时代 复仇 合租 朋友 新娘 美妇 美人妻 家教 炮友 背叛 不伦 荒淫